她說,認識你後,我相信每個角落裡的人生都充滿著苦難。於是,就不再去思考和剖析它。我只想好好地生活著。如此而已。於是也叫你跟著來,我們一起過沒有哭泣和別離的日子。
可是檸子,你犯了一個錯誤。你忘記了,別離與哭泣只是人生的兩個組成部分。它們本身就存在於那裡,是任何力量也移不走的。正如我與父親的別離,你與他的別離,我與你的別離。它們方式相同,本質也相同。每個人都企圖去掙扎,意義何在呢?到了最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在虛無中掙扎了一輩子。這多可笑。
檸子說,漫興,我們每個人都在做著可笑的事。我就是這樣。我的出走就是這樣。不僅可笑,而且可悲。每一個夜晚,我都在發了瘋地想念他,想念我的母親。可是我不能去見她,所以就想到他。我在心裡提醒自己一萬遍,只見他一面。只一面。然後回來,永不相見。但是我不相信自己,不知自己會不會及時地回來。所以,我留一些錢給你。但我又萬分自信,只去一天,晚上就回來,所以沒有給你說明就不假思索地前往了。沒有想到,這一去竟是這麼久。這些時間裡,我也想過要回來找你,告訴你自己出走的原因。可是,我鼓不起勇氣。我怕你不能接受這樣的我……漫興,你怪不怪我?我揹負著如此多的羞恥和罪名生活。
我說,不會的。以後我們只會相親相愛。我們是一樣矛盾的人。
我昨晚的歸來是出於偶然。我的母親一直在背後抓他的情人。昨晚,我在他的公寓裡等他加班回來,不料母親突然推門而入。嘴裡咒罵著,聲稱要等他和那個小妖精回來。我發現母親變得世俗和瑣碎。猶如一個怨婦。以前我對她只有矛盾和憤恨,現在我對她只有憐憫和慚愧。這一切的一切都因我而生。可當時的我需要逃離。我被逼無奈,只好跳窗出來。
那首為我們而寫的小詩
她說,外面下著大雨。他早已辭去了原來的工作,新公司地址我又無從得知,而且身上又不名一文,就只好回到此地。我真得很害怕,害怕你早已不在這裡。
不會的,我會等你回來。我們一起生活。我一直都需要你的存在。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你需要離開他,重新生活。清醒一點,停止這一切。不要再去找他,也不要再和自己做愛。不要再做任何的奇怪動作。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檸子說,漫興,為我們的人生遭遇作一首詩吧。二者結合在一起,就現在。
我在黑暗中沉默著,數分鐘後,我念起來了。
…………
如果說,
我需要一個承諾,
一個無法兌現的承諾。
在你離開時可稍作停留,
我便會記得它。
如果說,
孤獨是一個人無聊的自白。
那麼,
在他對鏡自視時,
是否可以當作兩個人,
是否可以不再孤獨。
如此,
我也會以一個人的心情去思索一個問題:
上帝只造了兩個人,
為何世界會變得如此擁擠?
你的一個背影了卻了我的青春,
你的一個微笑造就了我的一生。
…………
檸子說,它叫什麼名字?
你為它取一個吧。
《自劫》好麼?
好。就叫《自劫》。
…………
翌日清晨,檸子就爬起來,奔出去。
等待她回來後,我看到她買來的唱片:王菲、範宗沛、席琳。狄翁、班得瑞、小紅莓、蒂朵、馬修。連恩、平井堅、碧昂絲、恩雅、幸田來未……這樣多的CD唱片。
檸子說,你在寫作時聽它們。音樂會隨時地激發你的靈感。讓你的寫作變成一種享受。試試看吧。
那個叫薛離的男人
我把其中一張放進CD機裡。
一首王菲的歌曲。靜靜地坐在地板上,聆聽這聲音。
王菲的聲音。空靈,慵懶。彷彿在訴說著一段故事,一次(炫)經(書)歷(網),或一場邂逅,以音樂的方式。陰柔、迷離、渺茫、遙不可及……
我在這歌聲中忘記了一切。我的苦難和迷茫,人生的無望和別離,檸子的遭遇和傾訴,以及清晨檸子出門後那個男人的來訪。
我對他說,前任房客已經走了,我是新房客。
我說,我不認識那個女孩。或許,她早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