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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因傷了眼睛,措雍得勒射出的此箭毫無準頭可言,並未傷著人,勁道卻是大得驚人,羽箭直沒入牆中。守隧的吏卒皆駭然,連忙分頭舉首與上外塢城牆禦敵。

此刻的內塢中,子青背靠著混著紅柳枝夯土打實的牆,李敢用匕首割開覆在傷處的布料,再用手儘可能小心翼翼地揭開來,直至整個傷處完整地露出來……

裡頭的腿骨被鞭抽斷,外面皮肉被倒刺割裂地絮絮落落血肉模糊,即便是知道應該先將斷骨固定住,可李敢深吸幾口氣,猶豫再三,始終下不去手。

隔著塢牆,匈奴人進攻的呼喝聲清晰地傳進他們的耳中。

“他們是不是想要攻進來?”子青喘息著問道,她未想到措雍得勒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

一名隧吏自他們眼前飛奔而過,內塢的另一頭是整齊碼放著一摞摞積薪的烽堠。那隧吏迅速燃起一堆積薪,烈焰熊熊,火光搖曳。

按照軍中條列,舉烽火示警須得日且入時,即黃昏之後,方能舉苣。此時尚是白日間,按理應該派人持赤白囊長竿快馬飛奔示警,但眼下匈奴人己在關內,將亭隧圍住,斷然是衝不出去

了。只得舉一苣火,盼望另一處亭隧能夠看到烽煙。

塞外風大,此烽煙乃燃草木所得,比不得狼煙,還未及半空,便己被風吹散。

阿曼不知自何處弄了兩塊木板來,一眼看見子青的傷口,瞳仁猛得痛縮,呆楞了一瞬,蹲下身朝李敢道:“我來吧,你在此問軍階最高,你去幫他們。”

李敢猶豫了下。

子青艱難地撐了撐身子,手指向西面半敞的兵庫,道:“我好像看見裡頭有轉射機,外塢牆上有方孔,應該原來就是鑲這個的,你……”

“我知道。”不待她說完,李敢己經明白,“亭隧前頭還有鐵蒺藜,他們想攻進來,沒那麼容易,你莫著急。”

要子青稍安勿躁之後,李敢掏出衣袍內隨身帶著的創藥交與阿曼,想說什麼終是役什麼,只拍了下阿曼肩膀,便匆匆登上塢牆,檢視敵情。

阿曼半蹲下身子,沒敢看子青,垂目低聲道:“你忍著點疼。”

“嗯。”

他手法很快,輕柔地摸到腿骨,替她接好,然後再處理皮肉上,清洗傷口上藥,最後包紮,且用木板將她的斷腿牢牢固定住。

直到這一切都弄妥當了,他這才抬眼看向始終未吭一聲的子青。後者滿頭冷汗,嘴唇也被咬出一排清晰的牙印,正努力地讓自己呼吸均勻。

“疼麼?”他問。

“還好,我還忍得住。

子青努力扒著牆,想站起身子來,阿曼忙上前扶住她。

“青兒,你……”他將她半摟半扶著,額頭抵住她的,低垂的睫毛下雙目淚光浮動,低低道,“青兒,我會害死你的。

“阿曼,”子青很是明白他的心境,“傷了條腿是不會死的,你莫再胡思亂想。對了,你去替我找一根能當柺杖用的棍子,好麼?”頭頂上的箭嗖嗖直飛,匈奴人攻勢甚猛。

“你腿傷了最好莫亂動。”

“我得上塢牆,那些轉射機他們大概不會用……”

阿曼暗歎口氣,眼下大敵當前,料子青也坐不住,只得道:“好,我去替你找,你莫再亂動了。”

子青忙點頭。此刻正好有兩名隧吏自塢牆上飛奔下來,手忙腳亂地揭開牆角的一大方桐油布,將所覆著的投石機推出來。從桐油布上所積的重重沙土看來,已是許久未曾用過。便是牆角堆放的羊頭石,也因為許久未用而覆著層層青蔥碧綠的青苔。

隧吏們在塢牆上李敢的指揮下,將投石機推到位,迅速裝羊頭石,拉動扳手,羊頭大小的石塊越過塢牆,飛擲出去……這足以讓人感到慶幸,至少投石機的機括裝置雖有些笨澀,都還可用。

果然阿曼很快尋了一根長戟,塞到子青手中,又可當柺棍,關鍵時刻也可禦敵,一舉兩得。子青駐著長戟,一拐一拐地上了塢牆,行至一半時,阿曼追了過來,手中是自駝鞍中拿來的弓弩。到了上頭,這才發覺塢牆上都被匈奴人的箭壓著不敢露頭,隧吏們只靠著發射羊頭石來抵擋匈奴人。

阿曼探頭,將亭隧外的狀況盡收入眼底,順便射了一箭撂倒一名匈奴人。狀況並不容人輕視,亭隧外沿著塢牆有一道深溝,溝中佈滿了鐵蒺藜,也確是傷了幾名匈奴人,但並不足以要他們的命;羊頭石威力頗大,匈奴人不得不來回躲閃,但也只能阻攔一時,畢竟亭隧內所壘的羊頭石有限。還有最糟的一點,亭隧的塢牆比不得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