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顰眉看了她半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轉頭吩咐隨侍軍士道:“去,把老邢叫來!”
“諾。”
軍士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兒果然把邢醫長帶了過來。因草原上蚊子兇猛,全不拿邢醫長的驅蚊草藥當回事,一夜下來,他被當地毒蚊子咬得一身皰,這日的脾氣也愈發暴躁,逮著誰就罵誰,人見人躲。
聽說霍去病讓他過去,老頭把醫包扔給軍士,氣哼哼地就來了。
“老頭,給她瞧瞧,”霍去病看見邢醫長,迫不及待地將他拽過來,指著子青道,“她說是中毒,我看著不太像,你快給瞧瞧!”
“急什麼急什麼,多大點事情!她自己以前就是當醫士的,難道還能有錯,真是的,一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哪裡還有一點將軍的樣子,你看看你,我不說都不行……”邢醫長沒完沒了地絮叨著。
知道這會兒千萬不能跟老頭頂槓,霍去病耐著性子聽他絮叨。
在手搭上子青脈搏的那一瞬,邢醫長總算是停住了嘮叨,微側了頭,仔細診脈,片刻抬眼莫名其妙地瞥了霍去病一眼。
“怎麼回事?”
霍去病不明其意,忙問道。
邢醫長倒還知道分寸,朝旁邊軍士道:“你先出去,老夫有事要與將軍談。”
軍士望向霍去病。
霍去病點頭,“出去吧。”
“諾。”
直至軍士退出帳外,霍去病才接著追問道:“她到底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
邢醫長重重咳了一聲,板下臉來,訓斥霍去病道:“我早就說你這個娃娃啊!你千不該萬不該,此番出征就不該帶著她!你瞧瞧,這下怎麼辦?”
“邢醫長,這事不能怪將軍,是我自己要求隨軍出征的。”子青忙替霍去病說話。
霍去病的臉色也有些隱隱發白,“她到底怎麼了?是受了什麼傷嗎?”
“若是受傷還好辦些呢。”老頭哼了一聲。
子青聽得一頭霧水。
“她到底怎麼了,快說啊!”霍去病急道,“不是受傷,那是什麼?”
“這娃娃已經有身孕了,你竟然還讓她日日騎著馬,再這樣顛下去,還能有命在麼?”
“什、什、什麼……她有身孕了?”
因為太過不可置信,霍去病不禁連說話也有點結巴起來。
而子青已經完全呆愣住。
邢醫長又是一肚子氣,拿手指朝他們指指戳戳道:“她已經有一個多月身孕了,正是該小心保胎的時候。”
子青半晌才回過神來,不解地問道:“可上回您給我把脈,不是說我血氣虧欠,不易受孕麼?”
“我是說不易,又沒說不能。”老頭理直氣壯道。
霍去病在帳內來回踱了三四圈,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現在該怎麼辦?”他忽地急停下來,湊到邢醫長跟前,急切問道。
“頭一件事,她不能再騎馬,絕對不能!”邢醫長扶著額頭,“懷著身子竟然還騎在馬背上這麼多日,我真是想都不敢想,你們兩個娃娃實在是胡鬧透頂!”
霍去病忙點點頭,催促道:“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便是得好好養著,多吃點,補一補,你瞧瞧,唇青齒白,瘦得就剩個尖下巴,這樣下去不得把肚子裡頭的娃娃餓出毛病來啊。”
子青下意識地把目光落到腹部,若有所思……
“第三件事呢?”霍去病猶豫一下,問道,“我要不要拿筆都記下來?”
素日邢醫長被他傷透腦筋,霍去病就從未把醫囑當回事過,這會兒破天荒看他如此認真地聽著,且還要拿筆來記,老頭頓時喜得連連點頭,“要得要得。”
子青插口道:“不用,這些我其實都懂,學醫時曾經學過的。”
然後她先被老頭瞪了眼,老頭的意思是你醫術能跟我比;又被霍去病瞪了眼,意思是連自己懷孕在身都不知道,誰還會信你。
子青無奈,只得看著邢醫長侃侃而談,霍去病細心記錄,足足寫了兩冊竹簡,老頭方才意猶未盡地停了口。
“沒什麼遺漏吧?”霍去病端詳著竹簡,不放心問道。
“眼下是沒了,接下來還得看她的狀況如何,再慢慢調養。”老邢看著子青直搖頭,“趕緊得給她補補,不吃可不行。”
看著子青,霍去病也是焦急,“可她吃什麼吐什麼,連喝口水都想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