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上大口喘氣,草汁濺的一身清香。
躺在這個離天更近的地方,沐浴著夕陽的餘溫,久違了這種愜意。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具體在囉唆些什麼其實說過也就拋在和煦的風裡吹到山腳下了。直到談起林紅愈見清晰的計劃,林紅才終於說出自己這番拼搏為了什麼。
“小安,這座山其實我已經是第三次來了。”林紅突然在說生意的時候插進這麼一句,讓我一下子愣住了,轉過臉看她。“前兩次來是和杜瀟。是啊還是因為他,一切都是因為他。”林紅有些哽咽,我一直知道林紅還未放下杜瀟,但卻以為她和我一樣已經把過去那些人當標本一樣陳列在心中卻不再觸碰了,誰料到她不但一直把杜瀟攥在手裡,而且堅強理智如她,卻依然因為感情的事做了這麼大的決定。
“從咱們背後那條小道下山,就能碰到一片墳區,那是杜瀟家的祖墳墓場。他家一直很講這些傳統,不肯把先人埋在豪華的公墓裡,偏偏喜好這種近山近水的地方。杜瀟大學時一直說他每次祭祖都要去一個很美麗的地方,有機會一定要帶我去看看,於是我就和他來了兩次。第一次我倆真還傻傻的到他家那片墓地前鞠躬拜祭,他跟他的先輩們說,他帶媳婦來看他們了。”林紅暖暖的笑了,在餘暉中卻又是那麼的悲傷,“第二次來我們純是為近山樂水,然後約定好以後每年兩人都要來這座山上看看。那時候看到山下那座不大卻繁華的小城,我就跟杜瀟說我們老了就來這裡開家小花店,不為掙錢,一到節日還免費送花給那些孤單的人,讓她們沾染我們的幸福。誰知道,那次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一起來這裡,更別提在梅城安享晚年的烏托邦似的夢境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你爬山時輕車熟路的,以為你是因為愛好體育常爬山呢。”我拿下林紅頭上細細的草葉在手裡把玩,繼續聽這個女強人剖露她脆弱的內心。
“我和他分手後,從痛苦中爬出來時,雖然不再糾結於這段感情的無疾而終,但卻開始感到一種屈辱感。我知道,我倆的分開不僅僅是人性的弱點無法戰勝距離時間,更重要的是我倆出身不同,無法在關鍵時刻達到步調一致。所以我當時就下定決心要闖出一片事業,無論將來是否還有和他破鏡重圓的可能,起碼我不是以乞丐的身份去仰望他的幸福,而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笑看過往雲煙。而且慢慢的對於同年的那份仇恨也淡了,奮鬥的目標更多的因心裡那份不安的感情而起伏。我將最終將起飛地點定在這裡,因為這有我們的一份約定,我相信,總有一天他來到這裡時會對我的事業側目,我不需要降低一點姿態,他就會被我吸引過來,注意到我的成功,然後暗暗搖頭感嘆我倆緣分太淺,他失去的太多。”
看著林紅眼角的淚順著一側臉頰緩緩流到耳邊,再畫個弧線落到耳下嫩嫩的草尖上,變作一顆晚露,晶瑩剔透變幻著失去的光影,和一個倔強執拗的堅持。我懂得那淚水中的含義,一個曾經有著雄心壯志的女豪傑,卻將生活重心轉向一個早就放棄她的男人,然後為了已經對她淡然的他搭上青春汗水去奮鬥,只為博得他一份讚譽一聲懊悔,這真是一次沒有多少勝算的賭博,而且即使是贏了,她付出的也早就無法收回成本了。我輕輕嘆了口氣,別過臉不再看林紅,任她自己靜靜發洩。我知道她憋好 久:炫:書:網:了,即使生意如此一帆風順,那逐日上漲的營業額卻不能帶給她任何快樂。如今她要的只是杜瀟的一句話吧。
我倆就這樣靜靜地躺倒太陽落山,又在影影綽綽中下了山。一路無話,時間全留給林紅憑弔自己的哀傷。我不知道她現在是悔於自己的決定還是一時感慨悲從中來,我只知道,這個女人很累,看似精密實則傻得讓人心痛。
日子依舊穩步前進,那日登山林紅的眼淚早已風乾,我倆又開始忙著擴大專營店規模和研究開發自己的化妝品生產線以減少資本的規劃。由於段三一直以來的鼎力相助,我們對他也開始依賴起來。那日峰迴路轉的鴻門宴過後我和林紅的騙局也慢慢被時間戳穿,對此段三卻沒說什麼,只是暗暗生氣了一段時間,過後竟然又主動找我們提供種種方便之道來。我開始察覺到,段三似乎心懷不軌。觀察了一個多月後我不得不負責任找林紅徹談此事,以絕後患。
“你有沒有發現,段三對你圖謀已久?”我挑了個不敏感的時間直接了當的提醒林紅。
“是啊,他在追我。”林紅輕描淡寫的回答道,手裡的筆還在算著讓我頭疼的賬目。我看著她驚得說不出話來——感情這廝一直瞞著我,我還自以為明察秋毫呢!
“你早知道怎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