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趕忙跟進去。
素問已經做完檢查出來,陸錚一看到她就緊緊抓著她的手,問:“怎麼樣?”
素問被他攥得一手汗,看得出他剛才有多緊張。也就不逗他了,微笑著搖搖頭:“沒事。”
“真沒事兒?”他還記得素問當時疼得腰都直不起來,還以為自己在洗手間時動作過猛,不小心撞到她的肚子了。
醫生拿過CT,指著上面解釋:“從這裡可以看出,胎位正常,排除了宮外孕的可能。孕婦在妊娠初期少量出血,可能是慣性流產的跡象。病人在之前有過一次流產經歷,只要悉心調理,多多臥床休息,這一胎還是能保住的。”
聽到這,陸錚和素問同時鬆了口氣。
醫生說完,又給他們開了個方子:“如果不放心,可以先住院觀察兩天,確認不再有出血現象了再回家調理也可以。”
陸錚和素問謝過醫生,便去辦了住院手續。
護士來打掃房間,陸錚幫著素問換好衣服,扶她躺在病床上。
兩人遙遙相對,一個坐著一個躺著,遙遙相對,靜默無言的空氣中流動著難以言喻的窒悶氣息,一個是無意間窺透了對方最難堪的隱秘,一個是被最重視的人發現了自己最醜陋的秘密,這種時刻,平常默契的微笑,怎麼都難以再自然的展露給對方。
連掃地的小護士也察覺到這種尷尬的氣氛,頻頻偷眼瞥他們。
好不容易護士走了,陸錚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麼,但又習慣性的抿了起來。
素問拉著他的手,手指輕輕的摩挲著他掌心剛才被注射器的針刮傷的口子,血液已凝結,相信不久也就會結痂了吧。
“素素……”陸錚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聲音低啞暗沉,帶動著她的心絃,一起陷入哀傷的氛圍。
他眼底凝結的受傷和難過,讓她忍不住就要示弱。
她閉了閉眼,用極其清冷和鎮靜的聲音默誦著:
“素素吾妻。
我不知道該怎麼下筆寫這樣一封信,因為我根本不希望有一天它會出現在你的視線中。如果我真的不在了,我寧願你看不到這封信。帶著對我的恨,對我的埋怨,找一個懂得照顧關懷你的人,繼續生活下去。
可我又自私的希望不至於完全從你的記憶中消失,或許在你的晚年,兒孫繞堂膝下的時候,還會想起曾經有一個人,愛你如生命。
對不起,我的妻,我辜負了你,不負責任的先走一步。
我真的覺得很抱歉,留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若你選擇追隨我而去,或是一輩子活在對我的思念中,那我將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我不在了,希望你忘記我,繼續尋找能讓你開心快樂的人。請把思念和悲傷,和我一同埋葬。
能夠為國犧牲,我別無怨言,這一生唯一的遺憾,恐怕就是沒能見一眼我們夭折的孩子。也許在天國,我會見到他,他一定是個漂亮純潔的小天使。
我健在的親人不多,除了姨媽馮湛,就只有你。
姨媽是個堅強的人,若你有一日要離開陸家,她絕不會為難。若你能在她晚年寂寞時,時常與她說說話,她一定會非(www。kanshuba。org:看書吧)常欣慰。
素素,我的好老婆,傻丫頭,對不起,欠了你這麼多。
若有來生,我定會許你一生,來償還這一世的情債。
20XX年夜,陸錚,絕筆。”
最後一個字顫抖著從唇間抖落,在素問哽咽的聲音中,潸然淚下。
陸錚整個人都被震動了,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還記得這封信嗎?是你寫給我的遺書……我沒想到你這樣殘忍,竟然讓我忘了你。”
口中說著埋怨的話,然而當眼淚打溼信紙時,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拿袖口拈去了上面的水漬。
“我……”陸錚囁嚅著,這種時候,什麼話都好象是多餘的。
“你能想象嗎?在你被俘虜受著毒品和鞭打的折磨的時候,我同樣也被你這封信折磨著。知道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嗎?知道是什麼一直支撐著我挺下來嗎?不是我貪生怕死,我夜夜疼得無法呼吸,幾乎一閉眼就會做噩夢。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我真寧願死了算了。那時我只有一個想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你真的死了,我確認你的屍體就會立刻隨你而去,不然,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你死了!”
她的決絕讓他震驚,也讓他深刻的認識到,她愛他,已經遠遠超過他的想象,絲毫不比他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