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話,我——”
褚昕芮這話說的猶豫,不幹不脆,暗暗地又再權衡了一會兒,方才咬牙道:“我不想回去,五哥,我不怕顛沛流離,也不怕吃苦,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我和母妃跟你一起走?褚沛那心胸你再清楚不過,與其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謹小慎微的討生活,我寧願我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我們一起走,不好嗎?”
“說什麼傻話?且不說現如今我們還走不走的出去,就算真的走出去了,一輩子見不得人,躲躲藏藏的過日子,還要時刻防範著褚沛的暗衛和官府的眼線,你真當這樣的日子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過的嗎?”褚易簡道,語氣不重,態度卻是分外明確,一點兒也沒有鬆口的打算。
褚昕芮當然也知道那樣的日子有風險不好過,可是這一刻,她的所有心思卻都早已經亂了。
她是個極有心機的人,褚易簡對她的秉性脾氣也十分清楚。
雖說是今天這一連串的變故她未必能夠撐得住,但也不至於慌亂成這樣。
她這是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褚易簡也終於不得不開始重視此事,用一種深度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卻就是一直沒有主動開口追問什麼。
褚昕芮被他看的越發是心裡發慌,還是儘量試著商量道:“五哥,我還是想要跟著你一起走!”
寧肯跟他一路被人追殺,也不在這經常之地屈居人下的討生活?
這種事情,發生在褚昕芮的身上——
這不叫風骨,這叫反常。
“為什麼?”褚易簡的語氣突然就冷了下來,言簡意賅的問道。
“我——”褚昕芮下意識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就不覺的心虛,又猛地打住話茬兒。
褚易簡併不逼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褚昕芮也知道這事情棘手,是一定要捅破的。
她用力的抿抿唇,終於一咬牙,再度抬頭對上褚易簡的視線道:“我叫人假傳了褚沛的命令,讓——讓暗衛血洗王府,斬草除根了!”
雖然鼓足了勇氣,可是話到後面,她的語氣還是本能的低弱下來,心虛的利害。
褚易簡聞言,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你——”他眼中迸射出來的戾氣明顯,脫口就要罵出來,但是因為被這個訊息衝擊過度,胸口突然就脹痛的厲害,才剛開了口,他便是身子一矮,抬手按住了胸口。
“五哥,你怎麼——”褚昕芮嚇了一跳,趕忙就湊過去要扶他。
卻不想褚易安突然驀地吐出一口鮮血,噴濺的滿身都是。
車廂裡立時就血腥味瀰漫。
褚昕芮的手擎在半空,卻是被這場面徹底鎮住,木愣愣的,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會這樣?”待到最後終於定下神來,她便是惶恐不已的爬過去,顫抖著手指遞了水給褚易簡漱口,“五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這樣?是不是——是不是之前闖宮的時候受傷了?”
褚易簡的脊背彎曲的厲害,幾乎是想要將身體縮成團,整個身體都在隱隱的顫抖。
他有半天沒有理會褚昕芮,只是用力所有的力氣壓住胸口,把那裡翻滾沸騰的血液伴隨著心臟碎裂一般的疼痛敢儘量的壓住。
大約一直過半盞茶的功夫,他鐵青的臉上才稍微恢復了幾分血色。
褚昕芮又倒了溫水過去。
褚易簡接過來,漱了口,緊跟著就一點一點緩慢的抬頭朝他看去。
他的目光沉痛,又帶了很深的惱恨和憤怒,種種感情交雜,落在褚昕芮的眼裡,她就只覺得壓力重重。
“我只是想要解決了褚潯陽那個丫頭!”褚昕芮道,說著就是惱怒非常的一拍桌子,咬牙道:“那個丫頭詭計多端,要不是因為她,延陵君又怎會對你見死不救?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說的憤恨,只要想到褚易簡前途堪憂,自己睿王府大廈將傾,就再連心虛和恐慌都忘了,只剩下滿心滿腦子的憤恨。
褚易簡張了張嘴,可是見她這樣,也著實是覺得不知從何說起。
無可否認,褚昕芮對他是有兄妹之情的,就算其中也夾雜了許多的不得已和功利之心,但也絕是有真心的成分。
所以這會兒他反而是無話可說。
褚昕芮見他不再言語,就試著去扯他的袖子,小聲道:“五哥,對不起,今天又是我壞了你的事。”
“反正他也活不長久了,也不差這一兩天了!”褚易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