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昏了頭的我爹還真的呵呵去跟祖父說了,當場樂極生悲。
沒有曾祖母攔著了,祖父很解氣的用家法狠狠收拾了我爹一頓,我爹足足大半個月沒法下炕,連我的定親禮都是大伯父扶著他出了一面,意思意思算完。
“你以為齊老公爺是瞧上了你,還肯聘你閨女做孫媳婦的?!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樣,我替你臊也臊死了!”
這是祖父痛打我爹時罵的話,其實也是說給六位伯父伯母聽的。
這樁婚事處處透著奇怪,三位伯母都是人精,怎會貿貿然行事,只有我那倒黴的爹,還有更加倒黴的邱姨娘才這麼傻。
曾祖母過世後,祖父丁憂在家,閒時無聊,早想著要收拾我爹了,偏我爹絲毫不曾察覺,居然還自己送上門去,這不找抽麼。
原本祖父為父親準備的磨練,不過是到一個窮鄉僻壤去做書吏,收收紈絝子弟的性子,不求他聞達天下,至少不能敗家。而這件事後,祖父發現我爹的愚蠢程度遠超自己的預期,於是待遇升級了,我爹一養好傷,就要被送到西北荒漠某小城去當編外教諭。
我爹當時就軟了兩腿,哭爹喊娘地被押送上車,臨行前,我嫡母心情很好地把我爹的一大堆女人召集起來,詢問‘老爺長年在外不能沒人伺候,可有人自願跟隨’?
此話一出,眾女眷靜默半刻,然後齊齊向後退一步,只父親素日最寵愛的李姨娘不知被誰推了下,轉身不及,突出眾人而立。
嫡母撫掌而笑:“好好好,我就知道平日老爺沒白疼你;來人呢,給李姨娘收拾行囊!把十哥兒送到我屋裡來,小心些,別驚著小孩子了。”
李姨娘頹然軟倒在地上,滿臉驚懼。
父親走後幾日,邱姨娘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祖父最恨妾侍插手哥兒姐兒的婚嫁。
有人說她被髮賣了,有人說她沉塘了,剛出生的十二哥兒自也由嫡母撫養了。至此,父親的一嫡二庶三個兒子,全都在嫡母手中了。
姨娘瑟瑟抖了半日,對我道:“太太果然不是吃素的。”
“你還想生兒子麼?”我問。
姨娘嘆道:“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吧。”
不過嫡母不算壞人,到七妹妹快滿二十歲的那年,嫡母果然給她準備了三個婚配人選,一個家境貧寒的有為秀才,一個出身大族的喪偶縉紳,一個十分富裕的江南布商。
據說,最後七妹妹靠搖色子決定了江南布商。
我及笄後的第二年,徹底抽條長個,渾身肥肉消失無蹤,成了個嬌媚可愛的少女——姨娘大鬆了口氣。沒過幾個月,祖父起復,齊盛兩家很低調地辦了婚事。
挑開大紅蓋頭,我看見了新婚夫婿,是個清俊嚴肅的少年,喝過合巹酒,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我想,他可能是嫌棄我配不上他。
看著龍鳳燭泣血般地滴淚,我委屈地想哭。這樁婚事又不是我求來的,人家早準備好要當有錢人家的老闆娘或秀才娘子的,你既不喜歡我,幹嘛還要乖乖成婚呢。
我低聲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夫婿僵硬地扭轉脖子,習慣性地點點頭,我頓時淚成滂沱,他立刻慌了手腳,忙不迭地搖頭又點頭:“不不不,我是說我喜歡你,不是不喜歡……”
我破涕而笑。
後來夫婿才告訴我,成婚前老國公曾威脅過孫子,一定要好好待我,不然要收拾他;夫婿坐在床邊是太緊張了,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讓老國公滿意。
是夜,他十分努力地‘好好’待我。
夫婿是端莊穩重的人,不知如何才算閨房之樂,更不知怎樣討女孩高興,我偏偏喜歡頑皮地逗他,兩人倒也相得益彰,日子久了,他越來越愛在人前嚴肅,人後和我嬉鬧。
公爹可能也不很滿意這樁婚事,但還是能以禮待我,婆祖母是早就沒了的,唯一的麻煩是我婆婆,她明顯不喜歡我,可統共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兒媳,除了我,她也沒別的兒媳可喜歡,並且除了站規矩,也沒別的法子可收拾我。
進了齊府後,我才知道老國公立過一條奇怪的規矩,婆母不許插手兒媳的事,具體表現為不許給兒子房裡塞人,納妾開臉是人家小夫妻自己的事。
當年齊大太太曾想給剛進門的大兒媳一個下馬威,結果被老國公當著滿府人的面弄了個灰頭土臉;我的婆婆出身還不如長嫂呢,更不敢造次。
在這條神奇的家規下,我很順利地生下了長子,次子,長女和三子。
眼看兒孫繞膝,家裡一日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