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源真的很傻,他怎麼鬥得過莊先生?令兄也實在不夠聰明,當年發生的一切,就算全世界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難道莊先生自己還不清楚?三十年了,相安無事並非莊先生好欺負,不過都是看在你的面上,不與他們計較罷了。”勞長安滔滔不絕的說著,每一句都似給我當頭棒喝,完完全全打懵了我。
這個女人到底在說什麼?我大哥怎麼會和黎隆源一起陷害莊恆?我大哥怎麼會是那個向媒體爆料揭開莊恆心底傷疤的人?如果真是大哥做得,莊恆怎麼可能隱忍將近三十年而一聲不吭!不可能,這一切不過是個巨大的玩笑,一個惡作劇。我要去找莊恆,不要在這裡聽她胡說八道。
我踉蹌著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軟在椅中,動彈不得。耳邊被動的接受著黎勞長安的聲音:“隆源其實還真的是一個有真感情的男人,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為這個而欣慰。董小姐他確實是上心了,所以才會在一夕之間找不到人而喪失理智。他大概是認定了你從中作梗,那天晚上他駕車出去被莊氏的保全送回來,我就知道這事恐怕善了不得。我卻不曾想過他會聽從令兄的計劃,執行那個瘋狂的收購莊氏計劃。等鋪天蓋地的新聞出來,我再與董小姐給我的日記本一對照,就明白了七八分。他們以為一段陳年謎團,一個廉政公署就能讓莊先生名譽掃地,讓莊氏根基動搖,我只能說,男人衝動起來竟會如此幼稚。我從小就接受過正統的中國教育,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衝冠一怒為紅顏’,可怒的結果呢,屍骨無存。我身為黎家的媳婦,不能看著我的丈夫也有那樣的下場,不能看著黎家數代基業毀於一旦。我只能選擇與莊先生合作,在董事局內爭取到大多數的支援,奪了隆源的主席位。也因為這樣,令兄的收購計劃缺少了半壁資金的協助,變得毫無勝算。作為報答,莊先生答應不再與黎隆源為難,還讓黎氏成為3G計劃合作伙伴,並且護持我平穩上位。”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可以什麼也不說的。”我喃喃的道,若真是我大哥害了莊恆,若真是大哥先要收購莊氏,那我還有什麼臉去面對莊恆。我在他面前說了那麼絕情地話,我說他是靠莊氏起家的,我指責他忘恩負義,我威脅他寧可變賣莊氏也要保全施家,我拿他的錢去救大哥救施氏……他疲憊絕望的神情伴著那天如血殘陽一下子在我眼前無限放大。我到底幹了什麼,讓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蹣跚的離開,沒有給我們之間留下一丁點回旋的餘地。
“我並不如你這般幸運,莊太。你有交心過命的朋友,有護得你滴水不漏的丈夫。董穆怡走的時候對我說,不希望明明相愛的人得不到真正的幸福,這個世界上失意的人已經夠多了,就將她得不到的姻緣福分全部給你。我今天坐在這裡,一半為了她,一半卻是為了莊先生。在整件事裡,我親眼見到令兄處處做絕,而莊先生處處容情;親眼看著他事事小心,生怕你知道了著急。我曾問過他,‘對讓自己聲名掃地的人何必如此客氣。’莊先生只說了句,‘我太太會難過。為了她,施家不能倒。’對這樣的一個男人,我不能無動於衷,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黎勞長安望向我的眼神中傳達的那份認真和誠摯撕碎了我最後一點奢望,她不是在開玩笑。她在說完要說的話後便起身告辭,留下那本硃紅色的古老日記。
我抑住一陣陣的眩暈,抖著手翻了開來……
“1979年3月18日,天氣:陰。下午聽見綺兒和他弟弟談到結婚的事情。綺兒的弟弟是個很本事的人,可我沒有想過他真的要和蘊茹結婚了。逸輝約我出去喝酒,施伯伯並不寵信於他,若不是逸華太小,施家又一定是要交到嫡系手中,他早就坐不穩太子爺的位置了。逸輝說,施伯伯最疼的孩子就是蘊茹,如果莊恆真的娶了蘊茹,施家恐怕是一場劇變。我也不願莊恆和施家結親,黎氏失掉莊恆,損失太大。他掌握黎氏那麼多的商業關係,我不能坐視他帶入施家!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他和施蘊茹的來往……”我這才知道,原來我的婚事竟然讓兩個家族的人不安,我的愛情竟然從一開始就註定不被祝福。
“1979年3月24日,天氣:小雨。莊恆言語之中離開黎氏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瞭。晚飯時他還多謝我這些年的照顧,讓他在黎氏學習。他大概是真的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他把娶施家嫡女這件事想得也太簡單了。晚上逸輝告訴我,不能這樣任由他們發展下去了,他不能接受一個那麼有商業天分的妹婿。可逸輝的計劃實在太冒險了,我不能不顧及綺兒,他們姐弟的感情一直很好。其實憑心而論,莊恆是一個很好的人,只是他愛錯了人……”愛錯了人?如果沒有我,如果我不那麼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