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平看了一下,從即日到婚禮當天有四周準備時間。拍結婚照,傳送請柬,買禮服,確定來賓,聯絡包辦伙食方,檢驗婚禮場地,佈置,禮成。
其中需要之平參與的是拍結婚照和試禮服。
之平說:“辛苦你了。”
李雄說:“力求人人滿意。”
之平說:“我已經非常滿意。”
“那麼目的已經達到一半,剩下一半就看姑父的了。”原來人人僅代表這兩個人,之平笑了。
結婚照仍然啟用讓。讓知道是之平結婚,立即表示願意將這套照片送給他們做禮物。
本來兩個人以為拿出一個下午時間總可以了,都從辦公室趕到讓的工作間,誰知道過了兩個小時還沒有找到感覺。不是李雄表情僵硬,就是之平造型不對。三個人筋疲力盡。讓十分為難,用法語叫起來。
“這是一樁美好婚姻,你們倆看上去像是要跳進火坑那麼可怕。”之平翻譯給李雄聽,兩個人都笑。
休息時,徐來了,因為大家認識,他和讓就在攝影間裡交談。兩個人動作自然親密,舉手投足都看得出深愛對方。真可惜,這樣的戀人不能結婚。
然而,之平和李雄卻彷彿醍醐灌頂,找到感覺,很快拍完。讓滿意地說:“這套可以做我的示範作品。”
至於禮服,之平吸取書簡的經驗,才不要在商店裡走斷腿。她在網上定購,一錘定音。鼕鼕過後埋怨之平:“這些本來都要伴娘參與協助,我還什麼都沒有做。”
“你只需準備一篇感人的講演稿,讓在場諸位尤其是宋哲良聽後聲淚俱下,即可。”
提到宋哲良,鼕鼕有些黯然。之平問她怎麼一回事,鼕鼕側側頭,說:“他還沒有準備好開始新生活。”
“何以見得?”
“一週前我們臨時取消了一次約會,後來得知他當晚去看一場芭蕾舞劇。”
鼕鼕知道,他去世的前妻是芭蕾舞演員。從那以後,鼕鼕有些心灰意冷,她不能和其他女人分享這個男人,尤其是已故之人,他們在人心中的形象只能愈來愈聖潔。人類的記憶具有選擇性,不可避免的刪掉醜惡的東西,只留下情深意重的歡樂時光。
鼕鼕又說:“前幾天,在街上碰到伍藝。”他和一個女孩子牽手走在街上,和鼕鼕相對而行,鼕鼕本來想躲開,但是覺得無此必要,於是上前打招呼。
伍藝神情卻十分尷尬,眼前的鼕鼕身著職業女裝,英姿颯颯,在她面前,伍藝覺得他有些不敢抬頭正視。鼕鼕卻十分灑脫,像是對待一個極其普通的朋友。誰能想到她曾經為他自殺,現在見面卻一點感覺也無。
之平為鼕鼕可惜。鼕鼕卻不想攪了之平的好日子,開心地問之平蜜月的打算。之平咧咧嘴,說:“我們還沒有計劃到這一步。”
想起也覺得好笑,彷彿只有之平和李雄這一對每一步進行地舉步維艱。之平不熱心,李雄也就由得她。但是當初決定和李雄同居,之平卻絲毫沒有猶豫,大家都是自由之身。婚姻卻嚴重得多,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回到家,李雄給之平看選單,之平看到上面有龍蝦,故意問:“婚禮過後,我們還有錢度蜜月嗎?”
李雄答:“等我們決定去哪裡度蜜月,已經有充足時間攢夠錢。”
之平一直沒有提起蜜月旅行,李雄也不願逼她,一步一步來,李雄希望她能始終如意。
沒想到之平立刻拿了地球儀來,說:“這個容易。”她打算讓地球儀轉起來,然後用手指在一點,指哪兒算哪兒。好處是永遠不會是南極和北極。
李雄連忙湊過去,握住之平的手,兩個人都伸出右手食指。要開始了,兩個人都有些緊張。李雄問:“一次不滿意,可否再來?”
“當然,力求人人滿意。”這裡的人人是之平和李雄。
最後等地球儀停下,他們的手指在古巴。
要過兩秒鐘,之平問:“如何?”
李雄說:“我很滿意,你呢?”
之平一拍掌,跳起了倫巴舞,可見是滿意。沒想到蜜月旅行就這樣順利決定。
還有兩週就要舉行婚禮,之平的禮服已經運到。白色,後背上部都是紗網,若隱若現,下身裙子是魚尾擺。李雄回到家,看到的是身著新娘禮服的之平扶欄站在陽臺上,正抬頭看天空裡月朗星稀。李雄身上的一身西裝領帶還未換去,配之平正相當。看到李雄一臉讚許,之平說出心中真實感受:“也許走個過場是對的,穿上這一身,才覺得這件事真正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