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畢竟稚嫩了,大哥對她好,不是出於兄妹之情,不過是佔有慾罷了。她同樣姓風,但血緣上和他那一支已經隔了很遠,他從未把她當成妹妹,不過是自己養著的禁臠。十四歲那一夜,是她至今不願多想的。
她洗澡的時候發覺有人偷窺,扯浴巾一裹身子竄出去,想收拾那登徒子,卻發現那登徒子是自己尊敬的大哥。她不是大哥的對手,最後的結局便是無情的糟踐,十四歲的少女太嬌嫩了,下面被撕裂了一條大口子,血流得到處都是,事後她進了醫院搶救,醒來的時候,養父在旁邊。她沒有得到安慰,反而聽到養父說:“第一,你閉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兒子做了這樣的事,一旦洩露,我就把你賣去夜場。第二,你靠著我們生存,我們花了那麼大價錢培養你,你陪我兒子睡覺,也算是報恩。”
她終於明白了,那些防身術和暗殺術不是讓她學了自保的,而是為了把她培養成一個殺手。那些禮儀訓練,不過是為了讓她顯得更美,成為一個成功的交際花,迷惑男人得到利益,或者,更方便的殺人。
她不願意當那把被人驅使的刀,她要當握刀的人。她懷著滿心的恨,卻帶著滿臉的媚笑,迷惑了大哥,也迷惑了別的族人,用自己的心計和美貌將權利一點點的收到手裡,終於,時機成熟,她殺了那個讓她徹底墮落的大哥,自己當了族長,掌握了黑幫。
她冷血無情,心狠手毒,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一個男傭。他對她很好,為她出謀劃策,也安慰她的寂寞。他說他愛她,無關她的美貌和權勢,她也以為是真的,對他也很好,甚至想不顧族裡的人的反對嫁給他。
可是,她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了那個縝密之極的傭人的秘密——他不過是利用她而已,一旦婚禮舉行,她就會被下藥,慢慢的虛弱,死去,他成為名正言順的當家人。溫柔不過是迷惑,出謀劃策……他自然想自己到手的產業更加豐厚。
她對那人痛下殺手,而當時何念儒正在苦苦追求她,人人都說她心狠,為了何念儒的權勢地位,不惜害死最愛她的人,她也不想解釋。她心中的所有溫柔消失殆盡,感情拿來有什麼用?尊敬的兄長霸佔了她,依賴的養父把她當工具,心愛的男人只是圖謀她的地位。只有利益不會背叛她。
然後她嫁給了何念儒,懷上他的孩子。這孩子本來只是她拿來奪取何念儒財產的工具,可是小姑娘呱呱墜地的時候,她聽到嬰孩哭聲,忽然沒了任何爭強鬥狠的心思。
活了這麼多年,她很風光,可是風光之下的血腥太多了。當她的女兒沒有好處,她曾經不過是風家旁支的孩子,尚且過得這樣累,她的女兒出生就在風口浪尖,今後會遇上什麼?
她出了月子就命最心腹的人給孩子尋找個家庭,她很少抱孩子,最後甚至看都不去看一眼,她害怕自己疼孩子越多,今後就越捨不得,可孩子留在她身邊,要麼成為她那樣的人,要麼在鬥爭中慘死。
飛機落地,機身顛簸了幾下,將風雅從回憶中驚醒。她剛坐好,傭人就走了進來,道:“已經降落在蕭山機場,馬上有車過來接。”
她點點頭,喝了點水,便下了飛機,上了車。女兒和傭人上了另一輛。車開了約莫兩小時,停在一清靜的餐廳外。傭人帶著小姑娘下了車,走進餐廳,在臨窗的位置坐下。
風雅坐在車裡,看著傭人和桌對面的夫妻說話,看著那個男人抱起了小姑娘,看著那個女人溫柔的親孩子的臉,過了許久,一行人出了餐廳,男人抱著女兒,女兒乖巧的揮手對傭人說再見。她聽見了女兒咯咯的笑聲,怔怔的想,笑得真好聽,孩子很開心,真好。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麼,小姑娘目光往她這裡投來。車窗上是貼了太陽膜的,孩子是什麼也看不見的,可她覺得這目光已經穿過了玻璃,刺得她心痛如刀絞。
風雅再也忍不住,捂住了嘴,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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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銘聽到報告,大吃一驚:“風雅去了國內?在蕭山機場?”
何彥也不解:“她去杭州做什麼?”
鍾南道:“她下午三點過下了飛機,然後晚上十點就走了,鬱夫人的已經撒了網,但是沒有找到任何她和當地的勢力聯絡的證據。對了,她下一個目的地,是舊金山。據說,何念儒這兩天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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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死網破(一)
夜色深濃,風雅披著睡袍躺在床上,被香衾暖,她卻毫無睡意,睜大一雙美眸,直直的看著前方的落地玻璃窗。殢殩獍曉外面正對著舊金山最繁華的街區,高樓聳立,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