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弄進來。”
“你啊,你這脾氣也就你家六奶奶脾氣好,若碰上我家大奶奶,你這張嘴早給撒爛了。”
“大奶奶也慈眉善目的,自不會為難我一個小孩子。”銀鈴說自小孩,旁人看她也確實像小孩,說十二都有人信。
“你啊,多少長點心眼吧,也不小了。”引春拿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銀鈴嘿嘿地笑著,這邊送走了引春,一轉身她就往西面角門跑過去了,江嬤嬤正在小屋的火坑上烤著火做針線,看見銀鈴來了,立刻就笑了,“銀玲姑娘來了。”
“江嬤嬤,我來告訴你好事兒的。”
“六奶奶那裡有準信兒了?”
“有準信兒了,您回去給您孫女收拾收拾,您也府裡的老人兒了,自知道收拾小丫頭的規矩,六奶奶說了,只要個乾淨利索的規矩孩子,您孫女她一準要。”
“好,好。”江嬤嬤喜得眼睛都笑成一條線了,趕緊的把壓箱底的乾果、瓜子等等拿出來給銀玲吃,“這事你要幫嬤嬤辦成了,嬤嬤天天請你吃好吃的。”
“嬤嬤您個厚道人,我哥哥嫂子家裡窮,穿得不好人又不懂規矩,嬤嬤您從不嫌棄,這份情我心裡記著呢。”
“唉,現在像你這樣的少了,一個個的未在主子跟前得臉的時候,嬤嬤、嬤嬤的叫著,得了臉了那鼻孔都揚到天上去了,那譜啊,擺得比主子還大。”
“那些都些不著四六的,就在主子跟前一時得了寵,到時候落魄了,怕掉毛的鳳凰不如雞。”
“可不。”江嬤嬤說道,“我啊,不求我孫女日後混出個姨娘的前程來,這府裡通房、姨娘的下場我可見多了,命好的趁著年輕受寵得了一兒半女傍身,命不好的年齡大了姿色差了,連頓熱乎飯都吃不上,你說她們都圖個什麼?這府裡的爺們啊,一個個看著像人,背地裡啥事都幹,六爺人厚道,六奶奶個心善的,我大孫女在六爺院子裡我放心。”
銀玲聽著連連點頭,江家也世僕人家了,雖不像裴家、牛家那麼勢大,卻也在主子們面前混出了幾分臉面,家底還有的,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家的孫女當姑娘養著,這樣的人家自不稀罕做什麼姨娘,只盼著在正院主子面前得了臉面,好能夠說個體面的親事。
“唉,你不知道我們江家,我們家老頭子,當年給做書僮出身,吃乾的,他就喝稀的,上京趕考錯過宿頭,兩個人在破廟投宿,抱在一起聽狼叫的交情,中了舉,發達了,也曾要重用我們家老頭子,可惜我們家老頭子摔斷了腿,落了殘疾,不能幹活,知道他識字,就找了看管外書房的輕省活,唉,我說讓孫女進府他原不應,說怕孫女長大了出落得水靈了,被引誘得做了醜事,丟了一家人的臉面,聽說去六爺院裡這才應了……”
“嗯,江嬤嬤,我聽明白了,這事啊您放心。”銀玲點頭,她也知道這些富貴人家的腌臢下流事,這丫頭裡固然有不自重的,可也有想要正經清白做人老老實實嫁個好人的,可若被主子看上了,哪裡由得了你,若主子要臉面的落了明路,丫頭們得了個名份還好的,最慘的身子被糟踐了,還要被主子反汙勾引主子,全家都跟著沒臉,這人的一輩子也就毀了。
江嬤嬤人老成精,雖說偏居這一隅什麼事都看得清楚明白,自懂其中的關竅。
“江嬤嬤,你孫女下午就要進府了,你回去看看吧。”
“跟我一起搭伴守這角門的,晚上才能來呢……”
“這滿府的人都忙著過年的事呢,哪有放奴才出來見家人的?要不急著用人,誰能大年下的就往府裡買人呢?要我說嬤嬤你就把這門鎖了,直接回去就成了,這宅門規矩大,您孫女進了府,雖說在一個府裡住著,親祖孫也不能天天見著……”
江嬤嬤被她說動了,“可這門不能從外面鎖……”
“嬤嬤您放心,我在裡頭替您鎖上。”銀玲拍著小胸脯保證。
這邊江嬤嬤的背影剛剛消失在轉角,另一邊一個身穿土赫色棉袍,外罩油綠比甲,懷裡抱著個藍布包,頭髮梳得油光只戴了一朵紅絨花的利索小媳婦,就閃了進來。
“給上人請安。”銀玲施了一禮。
“嗯。”滌塵本就個面目清秀的,如今扮起女裝來,除了藏在褲子裡的手顯得略大一些之外,竟無一絲的異樣,臉上薄施脂粉,看著竟有幾分姿色,“帶我去見你們六奶奶。”
“蔣佑方在家。”
“他出去了。”滌塵說道。
閔四娘坐在暖閣裡斜倚著窗戶看書,這蔣家大房竟似躲過了這一劫,這日後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