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來自己座位旁邊的輪椅。事實上,如果不是為了美觀和節約體力,以輪椅代步對他來說未必比雙手直接代步來得方便快捷。所以有時候他在自己房間還會故意不用輪椅,直接以手代步。但是在外面,自然還是輪椅用得多。

“你手沒事吧?”他一把抓過她的手,從手背翻轉到掌心檢查了一遍——她的手上油膩膩的,虎口處有一片明顯的泛紅。他看過之後,眉頭皺得更緊了。

“沒……”她還沒來得及接上那個“事”字,他就放下了她的手,轉過身體爬了兩步到鄰近打飯視窗,衝裡面的師傅仰起臉打招呼道:“師傅,有個同學手被湯給燙了,能不能讓她去後面的廚房用涼水衝一下?”

蔣睿涵剛想阻止他“小題大做”,卻聽到了周遭已經有人對米楊竊竊私語了:

“快看,這人怎麼回事?”

“對啊,真可憐……”

“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不會吧……不過,看他樣子也不像是要飯的啊……”

“……”

米楊,你有沒有聽見那些議論?她想。——但願你不要聽見。

然而,她聽見了,並且對此感到難以忍耐。她想哭,卻不是為了手上的小小的灼痛;原來,心上的肉遠比手指上的面板更為嬌柔敏感。

後廚平時不是讓閒人隨意進出的場所,食堂的工作人員開始還覺得不過是熱湯燙了一下手,那男生的反應過大了。看了他的模樣,出於不忍拒絕,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蔣睿涵卻語氣倔強地說:“我不去了。我們回座位吃飯!”

“可是……”

見他不放心,她朝他略一抬手:“你看,已經沒什麼了。”

確實,剛才的泛紅已經減退大半。米楊也就不再堅持,跟她一道回了原來的座位。

她默默看他爬上椅子:他的動作經過多年的“實踐”已很熟練,可為何她會覺得帶著令人心痛的“笨拙”?見他坐穩後,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包溼巾遞給他:“還好我平時喜歡用溼巾,你拿來擦擦手吧。”

米楊平時若需以手代步,都會戴上一副紗線手套,並握住兩塊木把作為支撐點。剛才既連手邊上的摺疊輪椅都忘了開啟,自然更想不起手套和木手把這回事。他默默接過溼巾,仔細擦了遍手,才開始吃飯。

周圍的氣氛有些異樣——他知道,這不是錯覺。

米楊突然放下手裡的調羹,抬起了臉。向他這張桌子聚攏而來的一簇簇目光霎時慌張地散開了。他並未去打量四周,目光只深鎖在了面前的蔣睿涵身上。——她撥拉著餐盤裡的飯菜,看上去有些食之無味。他無奈地說:“對不起,恐怕因為我的關係,害得你也沒辦法舒服自在地吃飯了。”

“米楊……”

他淡淡阻止了她:“好了,我知道。快點吃完,我們就走吧。”

正如他曾經對她表露過的那樣:這麼多年來,與生俱來的殘疾已經使他習慣看到他人或是驚異、或是憐憫、或是歧視的眼光,然而對於把蔣瑞涵拖入這種眼神的包圍下,他還是感到由衷的不安和歉疚。他下意識地左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腿端,這一刻,一絲淡淡的悵然籠住了他——像是有一片形成了很久的陰翳——他一直努力試圖擺脫掉它,也似乎已然將它遠遠拋在了自己身後,可是,某些時刻,他會驚覺:陰翳一直固執地存在著,似乎從未放棄對他的追趕。譬如此時,這樣一個時刻,在看似偶然的某種力量觸動下,飄到了他的頭頂上方,投下灰色的影子。

“我這個傻弟弟……”米蘭站在食堂大門口,喃喃自語道。剛才的一幕,她都看在了眼裡。他們走回學校,看看時間不早,就一起來到食堂吃晚飯。正好看到了米楊竟不顧醜陋狼狽的姿態,在大庭廣眾之下爬到蔣睿涵面前,握著她的手、緊張兮兮地詢問她有沒有燙傷。他是她一起長大的親弟弟,她知道米楊雖不是個虛榮心很重的人,可平日若不是不得已的時候,在外他還做不到完全不在乎形象。這使得她對目前所見更加憂心忡忡。

“過去打招呼吧?”朦朦朧朧間,宋懷濤對米蘭的心態有了些許的理解。“正好也認識一下那個女孩子,你說呢?”

“其實,我認識她。”米蘭看了一眼迷惑狀的懷濤,解釋道,“是我們系的,叫蔣睿涵。走吧,懷濤,我們過去。”

郊遊

“米蘭,要不是在這裡碰上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是米楊的姐姐!啊,仔細想想,你們的名字一個是蘭花,一個是楊樹,都是植物呢,光看起名就覺得還真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