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很是沒轍,氣憤地把自己丟到小床上,震得床頂撲簌簌往下掉了好些灰。玄墨極沒好氣兒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浮灰,不住怒罵:“這人走背字床也跟著落井下石!看我不拆了……”罵音未落,玄墨不懷好意地輕笑一聲,接著仰在床板上大笑出聲,笑得床也搖灰也掉,笑意蔓延到四肢,四肢像抽了筋一樣抖個不停。那囂張之色,就好比被囚在水底幾千年的妖怪翻了身,再度現世禍亂蒼生那般張狂。
人道“狗急跳牆”,人急了,也會跳樓。
入夜時分,鎖麟閣的三層小屋,窗戶大開,一條布做的繩索緩緩放出,接著,一個紅色的小身影翻了出來,順著繩子向下、向下、再向下。不長不短,剛剛好,把小人順利地從三層送到一層。玄墨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精光,獰笑著,朝自己的房間衝去,才不過一天,她已經對自己十幾床鵝絨被打造的超豪華柔軟的床思念不已了。
黑暗裡,玄墨狠狠地把自己砸向“小溫柔鄉”,卻生生地被硌了一下,還伴著一聲男人的悶哼,玄墨驚叫一聲跳起身來。站在床邊仔細一思量,隨即認定床上趴睡著的應該是方直。
玄墨冷笑一聲,心道:怪不得小舅舅慫恿外公把自己關起來,敢情是他覬覦自己的軟床已久,礙於面子又不好明說,為了睡一回才使出這下三濫的伎倆。
越想越氣,玄墨一把揪住“方直”的頭髮,向上用勁提起埋在軟枕中的臉,藉著月光,玄墨不禁倒抽了一肚子冷氣,老天!怎麼是梅逸!
酣醉好眠的梅逸吃痛強睜開眼,玄墨隨機應變地鬆了手上的勁道,還逼迫自己儘量溫柔地輕撓幾下梅逸的頭髮,扯開嘴角賠笑。梅逸嘴裡噴出的酒氣讓玄墨決定繼續逢場作戲,就柔聲問道:“逸,我的床你可睡得慣?”怎麼這話聽著這麼彆扭?!
梅逸果然著道,又噴出一口酒氣:“舒……舒服……”
玄墨把他的臉摁回松香的長枕中,放下芙蓉帳,才惡狠狠地補上一句:“舒服那你就好好睡!”說完左腳拌右腳地衝出自己的屋。
在院中好一陣吸氣吐氣再吸氣後,玄墨才恢復些人氣兒,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一計又上玄墨心頭。
輕輕地摸進方直的屋,撬開他的嘴一聞,唔,好濃的酒味!可這卻正中玄墨下懷。玄墨狠狠地扭了一下方直的臉頰,軟聲細語地哄道:“小舅舅,你睡錯床了,你讓玄墨睡哪裡呢?”言畢,玄墨一身雞皮疙瘩。
方直吃痛,聞聲閉目含糊應道:“我走便是了,真是小氣!”晃晃蕩蕩地從床上爬起身來。
玄墨捂嘴輕笑,半扶著他給他送到隔壁梅逸身邊,把兩人扒了個赤條條,當然,留著底褲。為增強效果,又將方直的一隻手搬到梅逸身上,梅逸的一條腿挪到方直腿上。
雖然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但兩個大男人赤身落體地睡到一起,總是世風不容的。一切弄好,玄墨大搖大擺地回方直的床上擺了個“大”字。
翌日清晨,方舒在方直門外叫門:“公子,該起床練功了。”
許久,悶悶的一聲從屋裡傳出:“你先去服侍梅公子起身。”
“是。”方舒毫不猶豫主子的吩咐,腳步聲遠了。
迷迷糊糊中,玄墨彷彿聽到有人對話。
“小舒子,直起來沒?”
“大……大……大公子,子子。”
“咦?你流鼻血了,哪裡不舒服?”
“沒……沒……沒……”
“沒事就好,直呢?”
“沒沒、沒……”
“沒起?我去叫他。”
“沒沒沒沒!”
“梅公子也在啊,這我知道,昨夜他們喝醉了嘛!”
“小、小的,沒——”
“唉,你又結巴了。”房門吱扭一聲響。
門外,好像是一聲重重的跺腳聲,馬上接了一聲哭腔:“小的沒看見!”
腳步聲近了,一聲驚喝:“玄兒?!你不是被爹關在鎖麟閣嗎?”
方拓話音還未落,隔壁很配合的一聲大吼:“方玄墨!”
方拓眉心一擰,從被子裡拎起玄墨,一直拎到隔壁。眼前一幕讓方拓頓時明白過來方舒剛才“沒看見”什麼,一時間進退兩難,目光閃爍迴避,恨不得也結巴上一句“沒看見”才好。為掩護自己的尷尬,方拓低頭去被他拎著雙腳懸空的玄墨,玄墨的手雖捂住了眼睛,但還是故意留出一條縫以方便看戲。方拓馬上斷定:又跑不了她的份兒。
本就很熱鬧了,一身鵝毛的方梟又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