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插進一句:“這菜為何旁人吃不得?”方直尋聲望去,又是駱修!
管事面露窘色,再次猛嚥下幾口唾沫才道:“此菜是鱖魚嘴、野驢唇、肥鴨喙、乳豬拱先雕後燉再過油才製成,因此小姐為此取名為——”管事的臉以憋成紫色,頭也低得不能再低,彷彿再說下去比赴死更艱難。
方直鳳眼一眯,聲音低沉卻寒意四射地命令道:“照實說!”
管事後退一小步,擺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勢,一字一頓地回道:“小姐為此取名為‘香、吻、一、籮、筐’。”
四周的氣氛瞬間凍住,很快,宋慶卿呆呆地提出他的“疑惑”之處:“乳豬——豬拱?”
孟曠接到:“肥鴨——鴨喙?”
公子璞玉乾脆笑道:“確定是驢唇而不是馬嘴麼?”
公子沈馮感嘆:“鱖魚嘴啊,得多精緻的刀工才能刻出唇形呵!”
駱修一步三晃地上前總結:“真是‘香吻’啊!”太學後院突地爆發出一陣狂笑,驚飛了雪地上覓食的小雀,驚走了空中唯有的幾絲雲彩。
明晃晃的冬日下,方直袖中的大掌已然緊握成拳,指骨關節咯嘣嘣地響。
管事藉著最後一絲膽量,連盤接過呈給方直:“方公子,小姐還留有尺素一封,望您吃得愉快!”趁方直怒氣衝衝地抓起絹帕的空當兒,管事忙不迭地指揮下人魚貫而入,也不管是誰的房間,放好菜餚,拔腿便溜。公子們目光隨著他們移動,如白眼狼一般伸頭抻脖地往門裡頭只掃。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臉上本是一陣青一陣白的方直,讀了絹上的留言後,反倒平息了怒火,旁人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方直臉上洋溢著發春般的幸福。
素日裡貌似大愚的宋慶卿趁方直不防,一把奪去絹帕,有感情地捏著嗓子誦讀起來,方直劈手要奪,怎奈寡不敵眾,平日裡稱兄道弟的公子們蜂擁而上,把方直團團困住,七手八腳地點了他一堆亂七八糟的穴,方直頭昏眼花地幹瞅著宋慶卿。難得,梅逸這回沒幫他,只笑眯眯地袖手旁觀。
“直——”一個稱呼宋慶卿就拐了山路十八彎,孟曠看了看天,抖抖肩道:“好像有些冷。”
一眾公子隨聲稱是。
宋慶卿白了他們一眼:“你們聽還是不聽?”
“聽!聽!”公子們紛紛縮緊脖子,拉緊皮大氅,點頭示好。
“直郎,為了表達妾身對您的謝意和仰慕之心,特送上‘百唇膳’一套,膳裡刻有多少嘴,妾心就有多愛你!”宋慶卿聲情並茂,孟曠終於忍不住抱怨道:“卿,太冷咧,受不了咧!”wωw奇87book書com網說著抖落一身雞皮疙瘩以示證明。
公子們齊刷刷地掃去一眼,孟曠識趣地噤了聲。
“妾將遠行,直郎勿念,再度送上香吻一枚。永遠愛你的夷光。”宋慶卿陶醉地不能自已,殊不知梅逸已經給方直解了穴。方直閃身近身,點了宋慶卿一堆七七八八的穴,大大方方地從他手中抽回絹帕,吹了吹,抖了抖,小心地收回懷中。方直正要轉身回房,駱修側身攔住了他:“直,不告訴我們夷光是誰麼?”
方直不語,盯了他片刻,揚起一邊嘴角嘲弄似地說:“相好的。”駱修沒想到他答得這麼直白,當場怔住。方直邊往屋裡走邊高聲問:“逸,進你自己的房間還用我請麼?”梅逸抱歉地朝其他公子笑笑,閃進屋去。
眼睜睜地看著梅逸手起門合,屋外抓狂的公子們扒著門變相哀求。
“直,不要這麼狠心!”
“直,五大盆哎,你吃不完的!”
“直,香吻一籮筐我們不碰便是!”
“直,我只點了你的虎口!不要冤枉好人!”
……
許久,屋裡飄出一句話:“想吃就去找個相好的吧!”眾公子悻悻然。
天空又降起雪花,已出京城的玄墨坐在馬車中,挑簾向外張望,想起方直可能正在受人嘲諷,嘴角勾起一抹笑。夷光啊——
心懷鬼胎的遙遙思念
玄墨一回到中都,馬上找回了眾星捧月的感覺。穆賽汗為玄墨的歸來大宴三天;外出巡視的大哥吉布頂著被穆賽罵的危 3ǔωω。cōm險偷跑回來;一心為次年嫁入東宮忙碌準備的方留書也為此停下眼前的禮儀學習;方亦男的關愛比較特殊,又搬出一箱費心蒐羅了一年的內功秘笈,玄墨一見那滿滿一箱,差點沒暈過去除了苦笑著笑納沒別的說。
沒束縛、沒責罵、沒懲罰,玄墨徹底玩瘋了,完全變成一匹脫韁的野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