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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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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劍瀾躊躇了片刻,方苦笑道:“阿秀,我不敢去問,或許我父親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原諒之事,果真是這樣,那我該怎麼辦?事到如今,還不如只當他是個早亡的普通農夫,或許更能坦然面對。”

萬秀道:“我不懂,這固然也好,若不知道便少了許多煩惱。但是你媽媽怎麼辦?你也不再找她了嗎?”

林劍瀾道:“我娘……大智長老說過,他並不知道我爹還有妻室,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我父親。她只哺育到我剛能斷奶,便離開了家去尋我父親,我小時候還曾怨過她對我和外婆如此心狠,而今我已長大,卻不知是否該敬佩她對我父親如此情深。唉,你怎麼哭起來了?”

萬秀將眼角的淚珠輕輕拭去道:“林公子,我當日救你,不過是因為我爹孃對你做了惡事,你卻不計較,明知我娘暗中有什麼計劃,還百般幫我,帶我出來醫病。你心地這般好,自然打心眼兒裡不能接受那位長老所言。若今日過去,說過便忘了也好,可是你能忘卻麼?每日受這不明不白的煎熬,還不如尋到你父母,將以往之事問清楚,那時再說不遲。你也曾對我說過,‘世上無不是的父母’,他們畢竟給了你一條性命,況且……”

說到此處萬秀突然停下,咬了咬嘴唇,接著道:“況且,若是他已不在這世上,你也不願再探詢下去了麼?”

林劍瀾一怔,他聽大智所言,只當他父親恐怕已經靠著什麼不肖的手段享受著功名富貴,卻從未想過父親也許已經不在人世,心中暗道:“是啊,別人依舊在仇恨他尚無話說,我本就沒有什麼資格去仇恨他,還說什麼原諒?青叔曾說的那句詩,日暮不歸魂,若我父親已經亡故,一縷孤魂便要在不知名的異鄉飄蕩。”

想到此林劍瀾心中已經十分酸楚,暗叫了一聲“罷了”,已有了決定,抬頭道:“阿秀,我要再去問問那位長老,他不告訴我以往之事是為我著想,然而我為人子,卻不能這樣糊里糊塗下去。若我再苦苦相求,他或許會告訴我也未可知,你先在此稍等片刻。”說罷轉身出門而去。

正殿離此並不遠,走在路上,雖昏睡了一夜,林劍瀾卻仍是覺得十分疲憊,腹中還甚是飢餓,想到萬秀徹夜守候,心中內疚萬分,邁出院落,聽偏殿已傳來早課之聲,周圍無人,只門口處傳來沙沙的打掃聲,林劍瀾步出門外,定睛望去,那打掃之人正是悟常,急忙問道:“小師父,在下有急事,請問大智長老現在何處?”

悟常一愣,道:“施主,他們昨日便已經啟程了。”

林劍瀾大驚道:“昨日?昨日下午便走了?”心中則道:“難道大智長老對於當日之事竟真的不願透露一絲一毫,以至急急啟程麼?”

悟常笑了一下道:“不是,他們昨日清晨走的。”

林劍瀾“啊”了一聲,呆立在門口半晌,原來自己這一昏倒,竟過去了一天兩夜,悟常見他嘴巴張的老大,一動不動,碰了碰他道:“施主可大好了?前日你暈倒後,又發了熱,昏昏沉沉一直睡著,多虧你妹子照顧你。”

林劍瀾納悶道:“我妹子?”

悟常道:“那位女施主說是你妹子,讓我將飯菜擺在屋外窗臺上,她……”話還未說完,卻見林劍瀾拔腳便跑,瞬時便轉過了西院角門,不見了蹤影。

在門口略微平息了一下,林劍瀾方輕輕推開門,見阿秀已經伏著桌邊沉沉睡著,一綹碎髮有些汗漉漉的,從額邊垂下,膝上放著那本她從不離手的書卷,正慢慢滑落。

林劍瀾急忙悄步上前,將那書接在手中,卻覺似曾相識,那書冊之上沒有名字,翻開再看,頓時一愣,心中百感交集,這本書他曾在萬秀歸還的書籍中反覆尋找,都未曾找到,本已經放棄了,卻在此時又復相見,拿開那疏疏離離的枯乾梨花後,凝神看去,那頁卻寫著一首詩:

送俠客

白衣江上過,觀戰臨岸行。

片身驚鴻影,斜刺出岫雲。

斗酒幸相邀,談笑論輸贏。

常懷俠客志,今觀俠客行。

未別問重聚,把盞憾長亭。

那字跡與書皮內側那首小令一摸一樣,正是林劍瀾的父親送給妻子的那本詩集,原來竟在萬秀手中。看她平日手不釋卷,顯是十分喜愛,林劍瀾將那書輕輕放在桌上,卻見萬秀動了動,緩緩抬起頭來,雙眼仍是有些紅腫,看了這桌上的詩集,忽的窘迫起來,道:“林公子,我、我不是故意不還你這本書的,只看幾天就好。”

林劍瀾輕輕摩挲那詩集的皮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