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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為仙人崖。

冷袖以畢生真氣,一一鑿壁裂山,群僧勤加修補破損的塑像與壁畫,漸漸地整座山上佈滿了壯觀的石穴洞窟,千百佛尊俯遠望江山,似乎正看著人間悠悠。

此山因形若麥垛,後世遂稱之為麥積山。雖有群僧畢生之力修補,但歲久年深,人力漸漸凋零。其後百年之間,雖偶有慕道之士上山求教,卻只是零星幾人,數百年後,竟漸漸地無人知曉這些石穴畫像與塑像的變遷,寺廟荒蕪,入山小徑也爬滿龍蛇之跡,唯有神像屹立於深山,觀盡人間風雨戰禍。

話說陸寄風道別了眾僧,獨自輕裝返回平城。這一路之上,他再三思索,要對付弱水道長,絕不能以武力硬碰硬,真正能讓他肆無忌憚的,是人間的權力,只有翦除他的羽翼才能慢慢地摧毀他。如同就舞玄姬的失勢,光憑一己威能,沒有權力的護持,也都是罔然。

他潛行回平城,入城的大道之上,樹立起一片有如城牆的巨碑,上面平整光鑑,不刻一字,不知是何用意。但見人來人往的商旅,見到那巨碑,都不禁停下步來議論著,陸寄風才知道:原來拓跋燾命崔浩修國史,將在這通衢要路上,將魏國國史刻成碑文,使天下萬民皆知道魏國曆史由來。目前雖空無一字,但待國史修成,就要把文字刻上去了。

但就算還沒看到國史的內容,陸寄風也知道一定只是些歌功頌德,不可能稟實直書,那些秘密就連崔浩也不知道,身為人臣,他也只是窮究經史,給拓跋族另外找個祖先罷了。

入得城中,極目所見,原本處處廟宇,已皆成斷垣殘壁,路邊猶有殘屍,人人道路相望不敢一語,竟令一座繁盛的大城,氣氛有如鬼域。陸寄風只聽得民間的人私下悄悄的談話中,才知道由於廢佛之舉,同時掀起整肅,不少富室巨賈被指為窩藏比丘,而慘遭株連。被殺戮的不只是沙門,更多的是無辜的平民百姓。這其中多少血淚冤屈,不能盡述。

經過街道之時,司徒府的車駕趕往皇宮,崔浩的前導衛士將路人紛紛驅趕至一旁,陸寄風衣衫襤縷地混跡行人之中,假冒成蹲在角落的乞丐,看著司徒府的鮮衣怒馬,不禁暗自冷笑,尋思道:「崔浩,你的權柄是人主所授,他要把你由至高的地位推至地獄,也不過一念之間!你的地位如火上之冰,隨時會消失,你卻不知警覺收斂,玩弄權勢,令自己千夫所指!你的下場恐怕將是史上最為慘酷!」

陸寄風心中已有計劃,他暗自跟蹤崔浩的車駕,隨他入宮,躲在皇宮屋頂監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要藏身在宮廷而不驚動宿衛,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

崔浩被召至宮中,與拓跋燾議論國事,及至深夜,才被放回。而有時拓跋燾也會不事先通知,就前往司徒府與崔浩商議軍機,君臣間可謂十分親密。這段時間裡,他們自然都不知道屋頂有人在看著他們。

那夜,崔浩正在修史,突然頸上一涼,竟是一把匕首抵著他的頸子。

崔浩心中一驚,手中一顫,筆落在卷策之上濺出一片四散的墨花。

陸寄風沉聲道:「你也怕死嗎?」

崔浩聽見陸寄風的聲音,更是膽顫心驚,道:「陸君……陸君這是何意?」

陸寄風冷笑,放開了他,手中匕首也收了回去。

崔浩急轉身望向身後的陸寄風,驚疑不定。燈光映照下,陸寄風的身影被拉得極長,幾乎覆蓋住了整個書房的牆面,雖然他動也不動,但是崔浩知道自己若是要逃,也絕對沒有機會,只能呆然地看著他。

陸寄風似不以崔浩為意,信步走至他的案前,拿起他正在修的史稿,一面看著,一面唸了出來:

「……啟闢之初,佑我皇祖,於彼土田,歷載億年,事來南遷,應多受福,光宅中原。惟祖惟父,拓定四邊,慶流後胤、延及沖人。闡楊玄風,增構崇堂,克翦兇導,威暨四荒。幽人忘遐,稽首來王。始聞舊墟,爰在彼方。悠悠之懷,希仰餘光。王興之興,起自皇祖。綿綿瓜瓞,時惟多祜。歸以謝施,推以配天。子子孫孫,福祿永延……」

陸寄風冷笑一聲,把那紙草稿放了回去,道:「這是什麼?」

崔浩定了定神,道:「萬歲要前往石室,告祭天地,這是祖先遺訓,因此命浩草擬祭文,刻於石室之內。」

陸寄風淡笑搖了搖頭,不發一語。想必崔浩不知道,拓跋燾如此之舉根本是欲蓋彌彰,他知道石室上原本的狼文已毀,所以要去刻上另一篇漂亮的文字,對魏國的起源歌功頌德。

陸寄風笑而不語的樣子,讓崔浩有幾分怔忡不定,又不敢多問,只見陸寄風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