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和齊灼華則是沉默得並排走著,對於昔日的手帕交,三公主心中隱隱有些害怕,她偷偷瞧著齊灼華,看著齊灼華心不在焉,時不時目光復雜地落在前方的柳蓮安身上。
齊灼華的心中也是驚起了軒然大·波,前世她在進門的時候,柳蓮安的身子雖然不好,卻也從未有過臉色如此難看的時候,事實上,病中的柳蓮安多了讓人憐惜和心折的美,反而更是引得長輩的疼愛,和孟舒志的憐惜,就連孟玉溪也是親近她的。齊灼華藏在廣袖之中的手指有些顫抖,難道就如同杜瑩然已有所指的那般,她度過了窄窄的獨木橋,迎接她的是康莊大道?齊灼華原本以為自己佔盡了先機,此時看著柳蓮安的樣子又有些不確定了,難道,難道杜瑩然也知道了後世之事?那樁看似美滿的婚姻,暗藏殺機?齊灼華有些渾渾噩噩,一時分不清楚過去和現實,就連額頭上也起了細密的汗水,臉色蒼白的可怕,不比昏過去的柳蓮安強上多少。
三公主拉扯了齊灼華的衣袖,“華姐姐。”
齊灼華已經入了魔怔,她看不到聽不到,嘴唇蠕動像是在說著什麼一般,三公主有些好奇,湊近一聽,便聽到:“不可能的,杜瑩然不可能過得好,孟舒誌喜歡的是柳蓮安,對,是柳蓮安。”
三公主打了一個寒噤,如同在冬日裡的一盆冷水倒置在了人身上,齊灼華的低低的話語是那樣的篤定,甚至像是帶了詛咒一般的力量,讓人忍不住相信她說的就是事實。
柳蓮安三個字一出,齊灼華就從剛剛那魔怔之中掙脫了出來,她是那樣的篤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她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對著三公主溫和一笑,目光落在了杜瑩然的身上,那眸色充滿了悲天憫人的同情。
三公主咬著下嘴唇,頻頻向著杜瑩然方向張望,她覺得身側的齊灼華可怖極了,最後下定了決心小跑兩步,到了杜瑩然的身側,挽住了她的臂膀。
杜瑩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沉,就看著了三公主面色有些蒼白,她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問道:“怎麼了?可是什麼不舒服?”
三公主搖搖頭,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最後輕輕說道:“你們在說什麼?我瞧著你們說得開心,過來同你們說說話。”
孟玉溪沒看出三公主的情緒,彎起了眼,又笑著說起了那簪子的話題,三公主靜靜聽著,突然就問道:“你哥哥心悅瑩然妹妹,是不是?”
杜瑩然看得出三公主的情緒有些不太對,看了一眼齊灼華的方向,“你剛剛不是瞧見了狀元郎親自替我簪花。”孟玉溪也笑著說道,“原先我娘帶著的簪子都予了杜姐姐,自然如此。”
三公主得到了兩人的肯定,靦腆一笑,“我就是說了。”她的目光劃過柳蓮安,既然狀元郎心悅杜小妹子,哪裡又有什麼柳蓮安。
一行人到了客棧,把柳蓮安放置在柔軟的床榻上,她閉著眼,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帶著說不出的輕愁,小臉蠟黃還有眼底淡淡的青色,病容折損了她的美麗,三公主卻得承認,床榻上的女子是不同於杜瑩然的另一種美,西子捧心的柔弱美。
齊灼華雖然也看著床榻方向,看得卻是杜瑩然,無禮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還是第一次見她行醫。齊灼華看著她從懷中拿出了那針包,手指碰觸到了金針,整個人的氣質便是一變,沉著內斂,手指捻著金針放在酒碗之中烤著,纖細靈巧的手指讓人目,不過是三針下去,柳蓮安的眼睛就掙開了。
“表姐。”孟玉溪歡歡喜喜說道。
如墨也是雙手合十,唸了一句佛號,剛剛在杜瑩然替小姐扎針的時候,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只是在場的都是主子,她一個小小丫鬟人微言輕,又能說什麼呢?因為心緒,總覺得杜家小姐會憑著醫術對小姐不利。
齊灼華也若有所思看著杜瑩然,杜瑩然此時按住了柳蓮安的身子,“你身上有針,先不要動。一炷香之後,我再替你取針。”
柳蓮安低頭瞧著自己,衣裳被解開,露出了翠綠色紋竹葉的肚?兜,小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上面的金針隨著她得動作微微顫抖。她咬著下嘴唇,心中莫名的屈辱,抬起頭的時候,卻溫和說道:“有勞杜家小姐了。”
杜瑩然站起來,“我開一個方子,若是柳姑娘按照方子服用,再細細調養身子,也會有所好轉。”她開的方子對得是柳蓮安的舊症。
“勞煩了,如墨,伺候杜姑娘筆墨。”柳蓮安開口說道。
如墨的身子一抖,小姐的唇瓣帶著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她知道小姐不喜,頭埋得更低了些,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