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有些無力的問雲千雪道:“咱們如今與身陷囹圄無異,又要怎麼下手除掉她呢?”
雲千雪闔目,心裡無比的煩亂,道:“皇上出了宮,正是群魔亂舞的時候,咱們只等著時機吧。”她話罷,便再不肯多說,打發了綠竹與小回子下去各自睡覺。
錢姑姑在雲千雪井裡下了藥,便自然的安分下來,只等著雲千雪的藥性發作。李香薷也按照約定,從另外的一個水井幫雲千雪取水,一日不落。如此,倒是讓小回子對她頗多好感,常在雲千雪的面前誇讚李香薷是個菩薩心腸的人。
這一日入夜,天邊一輪圓月被流動的浮雲遮蔽,忽明忽暗。冷宮平日的燈燭極少,在烏雲掩住星月的日子,便越發顯著陰森。雲千雪自被錢姑姑投藥以來,終日都閉鎖在屋子裡,極少踏出院子。每日睡得也是很早。
“本宮可打醒你了嗎?”
雲千雪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被人啪啪打了兩巴掌,也不疼,卻是能聽見聲音。她捂著臉頰睜眼,自己竟跪在一乘華麗奢靡的馬車中。對面坐著的怒目而視的美麗婦人竟是自己的姑母,端敏皇后蘇絮。
蘇絮的手掌微微揚起,咬牙看著雲千雪,眼中全是不甘與痛心,“若是醒了,就把你那委屈可憐的神情統統給本宮收起來。本宮若是你,必定要羞得立時一頭撞死。蘇家的臉面,你爹孃的臉面全讓你給丟盡了!”
雲千雪自假死出宮之後,再沒有見過姑母,便是夜來入夢,也是極少有的事兒。她如今被廢入冷宮,自暴自棄的過活,早就已經絕望,不過舍不下她那一條性命苟延殘喘而已。
她不想死,卻似乎,早就沒了對於出去的奢望。
雲千雪此刻雙目含淚,萬般委屈,哽咽的說道:“姑母。”
端敏皇后卻是極為痛心疾首,哀哀道:“青萼,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人這一輩子豈能事事如意,放不下的不是你的心,是你的執念。其實,心早就被旁人捂化了吧?”
雲千雪不知她所言何意,驀地一愣,便有侍衛忽然過來鎖了端敏皇后道:“娘娘,該上路了!”雲千雪見狀,立刻撲過去拽住姑母的袍角,道:“姑母!”
端敏皇后大叫起來,那聲音,尤為的撕心裂肺,“青萼,你要對得起蘇家,你要當得起蘇家的女兒……”
雲千雪痛哭流涕,伏在地上大喊道:“姑母,姑母……”猛地一激靈,她便忽然轉醒。
月華如水,流進開著的窗子裡,原來是一場夢。
她晃神,驀地,有低低的啜泣聲從視窗隱隱的飄進來,在這樣的夜裡,很是駭人。
☆、第40章 周全照拂
雲千雪披衣起身,喚道:“小回子,小回子……”
小回子在屋外倚著門打盹兒,聽見雲千雪喚他,立時精神起來,忙起身進門應道:“奴才在!”
雲千雪道:“可聽見什麼動靜沒有?”
小回子細細的聽了聽,這才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響,辨別著猜測道:“小主,好像有人在哭呢!”
雲千雪從床上坐起,趿著鞋出門,便瞧見綠竹坐在院子裡,正趴在石臺上,整個頭埋在了手臂裡,手中似是握著什麼,也看不大清。小回子剛想上前詢問,雲千雪便抬手攔住了他,親自過去去瞧綠竹。
綠竹雙肩劇烈的抖動,並沒聽見旁的聲響,十分壓抑的哭著。雲千雪走過去,低低喚了一聲,綠竹才總算回過神。她緩慢的抬頭,一雙眼睛哭的紅腫不已。瞧見雲千雪,越發委屈起來,哭道:“主子。”
雲千雪何曾見過綠竹這般委屈難過的神情,大為驚詫,等瞧清楚她緊緊攥著那雙單靴,才隱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回身用衣袖掃了掃石墩,緩緩坐了上去,溫然道:“大半夜的,你怎麼在院子裡哭呢?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教你這樣委屈?”
綠竹心裡無比酸楚,可當著雲千雪的面兒,又有些說不出的難為情,臉上憋的通紅,大半晌的仍舊是一言不發。
雲千雪手心微微發涼,傾身湊近綠竹,握住她不停顫抖的手,擔心的說道:“你與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到底是多大的委屈,讓你難過成這樣?若是有人欺負了你,我如今雖然也是個無用的,卻也不是不能幫你出頭、做主。”
綠竹抽噎著,最後實在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咽著含混的說道:“主子,嗚嗚……主子,奴婢,奴婢……想把這雙鞋給孫大哥。可是……他不要,他不要奴婢做的鞋。”
原是為情所惱,雲千雪這才舒了一口氣,放了心,“便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