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皓邊暗暗思索著在什麼地方見過鉤沉,邊隨著他進了房門。早有侍從入內稟告,兩人一絲兒也沒耽擱,就進了正房,正房裡站著幾個衣著不俗的侍從,正主兒卻不在此處,鉤沉帶著長孫皓又拐進了個隱蔽的暖閣,才看到一人穿著紅底繡金龍的袞服坐在正前的桌邊,正襟危坐等著長孫皓來。
鉤沉躬了一躬,長孫皓卻站著沒動。他隱隱覺得南詔王上有些面熟,卻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對他良好的記憶力來說可是很罕見的事情。
鉤沉行完禮就站到了王上身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副守衛的架勢,長孫皓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突然發現他們倆長得有點像,尤其是鼻子,懸膽似的,在承漢比較罕見。
他和王上誰都沒說話,要知道現在不是商人覲見皇帝,而是兩個皇帝相見,可以說誰先行禮,誰就自認矮了對方一頭,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就失了氣勢。
南詔王上微微皺了下眉,他身旁的另一個侍衛就開口道:“大膽!見了皇上為何不跪?”音調有些古怪,說話跟唱戲似的
長孫皓沒回話,看了鉤沉一眼,鉤沉卻也不說話,只是凝神守衛,竟一副不打算告訴王上他真實身份的樣子。
長孫皓知道他也有讓自己出醜的意思,心裡有些微的鬱悶。卻又突然想出一個好主意來,對南詔王上拱了拱手,行了個士子之間見面經常行的平禮,道:“一別經年,南睿王可還好?”——南詔的國王在國內稱呼睿王,在承漢卻被喚作南睿王,為的是與本國的另一位睿王區分開。
南詔王上聽了這話一下子愣住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眼光就朝一旁的鉤沉掃過來。
未等鉤沉反應,南詔王自己就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顯然是想起來面前這位敢這麼稱呼他的人是誰了。
他一下子站起身來,詫異道:“是你?”
這麼一來,長孫皓就更加肯定。自己以前一定跟這兩個人打過照面,只是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雖然沒探出什麼有用的資訊,但兩人這麼一對話,加上南詔王上因認出他來的反應,在氣場上長孫皓已經微微佔了些優勢。
卻說此時南詔王上的心裡真是如燒開了鍋的開水一般沸騰個不停。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後楚的皇帝會逃到自己這裡來,還冒充是商人。
這下子本來只是要問問後楚情形的事就一下子變得複雜了,不用問,連皇帝都逃到了這裡,後楚差不多是不行了。但接下來的應對就複雜了。這位皇帝逃到自己這裡想幹嘛呢?而掌控住這麼一個身份尊貴又能力卓著的人會不會給南詔帶來某些好處呢?南詔王上腦海裡刷拉拉冒出了一串問題。
場面登時冷了下來。
另一個侍衛有些不解,鉤沉則有些緊張地關注著王上的神情,萬一王上起了動手控制住長孫皓的心思。只是一個眼神的事,他必須快準狠地控制住長孫皓,要知道他可不是一般人,不先動手,恐怕圍困也需要好久才能捉住他。
可是睿王的表情卻半天沒有變化——他畢竟當了很多年的帝王。這樣的心性還是有的。
長孫皓也時時關注著這位王上,他早就知道南詔國的王上不是個簡單人。單從鉤夏出現在武陵,就可推斷出他在武陵安排了奸細,甚至跟當地的某些家族有聯絡也說不定!
這位睿王可是有野心的,長孫皓微微皺起了眉頭,恐怕他想利用自己的心思不小吧。
若他是個懦弱的傀儡也就罷了,可長孫皓偏偏是從小不安分的,他怎麼可能聽一個南方國家的國王擺佈?
不過,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若是他假裝跟南詔王上合作,就可以先讓小康等人擺脫那群不靠譜的海盜的控制了,要知道對那些思維方式詭異的海盜,可比應對一個知道其目的的國王難得多。
長孫皓想到這裡心裡不由苦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時光分分秒秒地流過,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無比漫長。
終於,睿王先行動了,他揮了揮手,吩咐道:“除了鉤沉以外,其他人都先出去。”
另一個侍衛聞言看了一眼鉤沉,眼裡的不滿一閃而過,就遵命帶著眾人退下了,一時暖閣內只剩了睿王、鉤沉和長孫皓三個人。
睿王看著長孫皓的鎮定模樣,道:“十幾年不見,沒想到今日能再見到長孫將軍,真是世事難料啊。”
長孫皓愣了一下,十幾年不見,又稱呼自己長孫將軍,自己當將軍就只有伐北金的那麼幾天,難道是那時候見過?
想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