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童不自然的乾笑兩聲,悅児也不糾結於這個問題。轉身走向掬水碎月亭,腳步有點匆忙,確實也想見即墨離了。
即墨離立在雲想石上,左邊有結了冰的瀑布懸掛在千丈山崖之上,而右面卻是一湖婉轉的碧湖水。他墨色的長髮披白衣而下,猶如一彎墨水從上好的白色的宣紙上傾瀉下來。只是一個背影,已經讓人屏息,他就那樣站著,卻讓人覺得周圍的風景都隨他入了畫。
悅児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即墨離回過頭。那墨色的眉目帶著無比燦爛的光輝照耀而來,玉白的容顏,難以形容的光華。悅児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聽別人說過,被洛水上神那般眉目看過的人,此生都覺得刻骨銘心了無遺憾。
本來天上的仙們,哪個年輕的不是風姿卓然,哪個年老的不是仙風道骨,出塵無暇的姿容。但是即墨離這等容貌,這等風采,這等氣質,卻讓各位仙們驚為天人,女仙捧心長嘆,男仙也羞愧自慚。
走近即墨離,悅児緊張的低下頭,也不敢像平時的時候作為一個小老虎那樣直接跳到他掌上抱著不肯下來。她忐忑的站在即墨離面前,長長的睫毛蓋住琥珀般的眼睛,低頭扯著羽衣,心裡也不知道緊張些什麼。
即墨離看著眼前這個小人兒,兩隻紫色的小耳朵彎彎的豎在烏黑光亮的頭髮之中,無精打采的。沒有意識的,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隻小耳朵。軟軟的,還有些小小的絨毛撓著手指。
“怎麼耳朵沒有化形?”
悅児的頭更低了:“一時緊張,所以”悅児心裡七上八下的,即墨離的手指還在捏那隻小耳朵,天知道她現在更緊張,更何況這樣溫柔的撫摸,實在很舒服。
即墨離靜了靜,隨即呵呵的笑了起來。
悅児一抬頭,便看到那張完美的臉上炫目的笑容,此時墨黑的眸子彎了起來,彷彿融化了一層冰霧的湖面,水波都在裡面盪漾跳躍。悅児的心跳的比土地公公逃跑的時候更快,可是呼吸卻困難起來,啊,她這樣會不會掛掉啊。以後六界趣聞中又記了一筆:某年某日,洛水上神家的小神獸,被洛水上神美得窒息而亡。後代的對著飄搖的燭火研究秘聞的各位生物看罷長嘆一聲道:“自古美色誤人啊。”
即墨離當然不知道悅児小小的腦袋瓜子此刻在想什麼,只發現她的小耳朵唰的一下抖擻的立了起來,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放開小耳朵取下悅児掛在脖子上的乾坤袋。無奈道:“都化成人形了,怎的還像小老虎時一樣掛在脖子上。”說罷微微彎下腰,把那精緻的乾坤袋系在悅児的腰間。
悅児完全看呆了,以前她整個人趴在書上看人間那些話本子的時候,看到每到煽情矯情深情的畫面時,主角總要說一句:“如果時光停在這一刻”或者“惟願時間停在這一刻”之類的話,她當時小爪子一翻頁,暗笑凡人痴傻,要是時間老仙停下那麼個半柱香的時間,只怕昴日星君和畢日星君是要打到玉帝前說時間老仙偏心了。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想到了那句話並且希望時間老仙真的腳崴了,休息一下,悅児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凡人誠不欺我也。”
即墨離安然替她繫好乾坤袋,發現悅児身上穿的火紅羽衣。
“這羽衣哪裡來的?”
“一隻小鳥給的。”
“”即墨離無奈,這哪裡是小鳥給得起的,這是稀有神獸火鳳的羽毛!
“過幾天便是王母的蟠桃會,到時你隨我去。”
悅児點點頭,心裡喜悅,又有得吃了。
又過幾天。已經快到正午時分,還不見悅児的人影。即墨離神識掃了一圈洛水山脈,才尋到趴在雲想石上的她。想是黎明的時候看日升看累了,此刻睡得正香。
即墨離看著那一個小人兒,突然想起她身邊除了自己和阿童,幾乎沒有其他的朋友,她修煉的年紀尚小,當時撿到她的時候也不過百來歲。到現在,在天界像她這樣年紀的小仙女們都有了幾個好友或者來往的人。悅児整天跟在自己身邊,他偶爾離開洛水山也大部分是帶著她去尋些好吃的。
她並沒有說過什麼,但有幾次他在處理事務的時候都能用神識看到她一個人看書,捉螞蟻,摘野花,自娛自樂。她應該很是寂寞的吧。
自己很快就要陷入沉修了,這次為了歷劫而準備,一睡也不知道要多久。到時候她一個人在這洛水山上,怎麼辦?
即墨離心中突然有些煩悶,他一向無慾無求,很是淡然,因此心也如止水。自從撿到這隻小老虎,便時常要為她操幾分心。這種改變讓他有點煩悶又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