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和蘭兒自是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只相互交換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眼神。
雖然她們家小郎跟阿愁一樣,醉了時也維持著個清醒的模樣,但比起醉倒後就矇頭大睡的阿愁來,一醉倒就不肯安生,一會兒一個主意的李穆就難搞定多了。
二人又是哄又是勸地將李穆從東廂門前帶開,然後又灌了李穆一肚子的解酒湯,再讓狸奴拖著李穆去洗了個澡,等出來時,李穆果然比剛回來時清醒了許多。
此時前頭的接風宴也散了,宜嘉夫人不放心李穆,便親自過來看了一遍。
這會兒李穆的酒勁已經退去了一些,倒也能裝個沒事人兒一般,穩穩妥妥地向著宜嘉夫人行禮問安,且二人還認真討論了一回明兒宜嘉夫人要去後宮覲見的事。
李穆離開廣陵城時,還是個不被允許喝酒的小小少年,如今他已經十五了,宜嘉夫人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如何,見他談吐正常,只當之前他是裝醉,且第二天一早她就得進宮去,便吩咐香草和蘭兒好生侍候著,然後就走了。
宜嘉夫人這裡才剛一走,李穆那清醒的模樣立時就不見了。只見他晃了晃身子,就這麼就勢倒在身後的羅漢床上,抬起一隻手臂蓋在眼睛上,口齒不太清晰地道:“再給我弄些醒酒湯去,今兒真有點過量了。”
香草應著出去,蘭兒則上前勸著他道:“小郎不如回床上睡去。”
李穆搖了搖頭,依舊將手臂橫在眼前,道:“我歇會兒,還要再去看看阿愁呢……”
提到阿愁,他似清醒了一些,放下手臂,問著蘭兒道:“阿愁怎麼會醉了?誰灌她的?”
蘭兒無奈笑道:“她自己貪杯的。”
李穆皺了皺眉,應了句“這就好”,便又將手臂蓋在了眼上。
蘭兒知道她是勸不動李穆的,便準備回裡屋去給李穆拿床薄被出來。她才剛走到裡屋門邊,忽然就聽得外屋門上掛著的簾子一響。
她以為是香草回來了,正要回頭去看香草,就聽得躺在羅漢床上的李穆又道:“阿愁那裡誰看著呢。”
蘭兒只好先回頭看向李穆,正要答話,就聽得那進來之人不高興地道:“我幹嘛要人看著我。”
蘭兒和李穆都吃了一驚,卻是一個抬頭一個回頭。
就只見阿愁一隻手撩著那湘妃竹簾,一隻手扶著門框。不說她的雙頰正透著酒醉的嫣紅,一雙不大的眸子也比平常更加黑亮水潤,只那如風吹楊柳般不自覺晃動著的身軀,就能叫人知道,這孩子明顯是還在醉著!
蘭兒見狀,趕緊要過去扶,不想李穆搶在他的前頭,光著腳從那羅漢床上跳下來,也是帶著踉蹌,撲到阿愁的面前,一把拉住阿愁的手。
二人手拉著手,站在門簾下方互相對視著,然後同時嘿嘿傻笑了兩聲,就這麼勾肩搭背、跌跌撞撞地重新回到羅漢床邊。
蘭兒趕緊又要來扶,卻叫李穆一把將她推開了,嘴裡還嘟囔著,“別碰她。”
那醉醺醺的二人來到羅漢床前,卻是誰都沒注意到,床前還有個寬寬的腳榻。於是,兩個醉鬼就這麼都被腳榻絆了一下。
蘭兒忍不住“哎呦”了一聲,再次想要上前,卻到底晚了一步。
顯見著阿愁醉的程度更深一些,被腳榻絆住時,李穆只是晃了晃,阿愁卻是腿一軟,便這麼順勢跪倒在了腳榻上。
偏李穆雖然自己沒倒,被阿愁那麼帶了一下,他也掌握不住平衡了,於是就這麼直直地撲到了阿愁的背上。
阿愁原正撐著手臂想要爬起來,被他這麼突然一壓,整個人都趴在了腳榻上,一邊哼哼著拿肩去頂李穆。
李穆卻彷彿得了趣味一般,趴在阿愁的背上一陣呵呵傻笑。
蘭兒見了不禁一陣好笑,又不好任這二人那樣趴著,便要來拉那二人。
她拉李穆時,李穆倒也沒反抗,只順著她的力道站了起來。可當她又去拉阿愁時,李穆卻是不高興了,跟揮蒼蠅般拍開蘭兒的手,嘴裡依舊嘟囔著什麼“叫你別碰她”,一邊用力將阿愁拉了起來。
偏阿愁人小體輕,他用的力道大了,便這麼將阿愁拉得直直撞進他的懷裡,倒把他自己撞了個趔趄。
也虧得蘭兒就在近前,及時扶住這兩個醉鬼。
那李穆卻是一點兒也不感念蘭兒的幫忙,一邊護食一般將阿愁抱在懷裡,一邊如轟什麼小雞小鴨般衝著蘭兒揮舞著手臂,嘴裡還嚷嚷著:“去去去,走遠些……”
蘭兒早知道她家小郎醉後的難纏,也不去忤逆他,只咬唇悶笑著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