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七品武士自從自家老大被秦易擊殺之時便自知再無生理,這些人本就是刀頭添血的亡命之徒,此刻心中卻是毫無畏懼,反倒升起了一股拼命之心。他們之前使用燃血戰技對身體消耗雖大,卻只需調養一番便不難恢復,只是數月之內,休想再用這等戰技,否則精血虧虛,輕則重病,重則功全失。但他們這時生死攸關,哪裡還顧得上這些?相互看了一眼,心下一發狠,三道血紅光環再度浮現,又是一個血色光球在頭頂凝聚成形。
秦易站在那裡,只覺全身肌肉無一處不疼,更有陣陣眩暈之感襲上頭腦,心知自己快要力盡,此時眼見那三名七品武士存心拼命,突然靈機一動,衝著遠處喝道:“郡主,你怎地回來了?此地握,快走!”
那三名武士能夠被委以緝拿贏月兒的重任,不獨是因為武技出眾,亦是因其盡忠職守,辦事穩妥,這時聽得贏月兒去而復返,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觀看,那血色光球卻是慢了一線,未曾發出。秦易怎會放過這等機會,全身功灌注雙腳,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一拳打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人身上,雖是強弩之末,依然將其頸骨打斷,隨即飛起一腳,正中另外一人下陰,將他當場踢死,回手一記手刀,將最後一人的喉骨擊碎,那血色光球失了戰氣來源,漸漸消散在空氣之中。
秦易這一番智力並用,總算除掉了八名強敵,自己也幾近到了油盡燈枯之境,站在原地,調息了半晌,總算回過一絲氣來,心中想道:“這八人只不過是奇印軍中的普通軍官,便已如此悍勇難纏,若是再來幾人,只怕自己便會交代在這裡。從前在鐵家村閉門造車,卻是有些坐井觀天,小看了天下英雄。”
看了一眼遠處官道的拐彎處,又想道:“那小丫頭如今應該已經到了二十幾裡外了罷?她從未獨自出過門,這一回卻只有自求多福了,但願這丫頭不要頭腦發熱,自己往官家的槍口上撞,更不要把鐵家村供出來。”
正要動身上山,只聽遠處一陣拖沓的腳步聲傳來,秦疼望去,但見一條身影正從前面的拐角處一瘸一拐地走來,正是贏月兒。心下不禁暗暗苦笑:“這丫頭終究還是跑了回來。”他和贏月兒一路相處,已知這位郡主素性剛烈,之前從馬上跳下來阻擊追兵,從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已然有所預感,卻不想這預感果然成了真。
如今的贏月兒可說狼狽之極:頭髮散亂,額頭上老大一塊烏黑,一身衣服上滿是灰塵,左邊膝蓋的位置還破了老大一個洞,手上、膝蓋上鮮血淋漓,哪還有半點郡主的雍容高貴?
自聞聽武寧王被下獄起,贏月兒便陷入了一種如同夢遊的狀態,秦易雖用獅吼功將其喚醒,卻也只是依靠本能行事,全然沒有半點計較,直至秦易準備獨自阻擊來敵,這才如夢初醒。
她本想留下與秦易同生共死,怎奈戰馬發起性來卻是停之不住,直到奔出數里,贏月兒發起狠來,拿出防身匕首將那馬一刀殺了,這才得以離開馬背。只是那戰馬狂奔的速度何等驚人?贏月兒雖仗著一身武技不曾受到重傷,卻也免不了灰頭土臉,不僅額頭被磕傷了一塊,腳踝也被扭傷,每動一下便是鑽心的疼痛。但她心繫秦易安危,這一切竟是全然不顧,硬生生拖著一隻傷腳,一瘸一拐地走了回來。這時見秦易全身浴血,卻總算留下一條命在,心頭先是一鬆,接著又是一痛,兩顆豆大的淚珠已是禁不住落了下來。
秦易為掩護贏月兒逃脫,受了一身的傷,如今見她回來,思及自己的苦心全數盡廢,委實對她惱火之極,及至見到她落淚,心中又是一軟,說道:“郡主,此處並非久留之地,那追兵的援軍隨時會來,你我還是儘快離開為是。”說著邁步向前,腳下卻是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贏月兒嚇了一跳,顧不得自己腳上有傷,幾步跳到秦易身邊,一把攙住他。秦易就勢歇息了一陣,自覺恢復了些力氣,指點著贏月兒,從死去幾人身上搜刮來幾隻箭囊,一張長弓和一把上好的戰刀,隨即奮起餘力,帶著一瘸一拐的贏月兒,向官道旁的山上爬去。
剛爬上山不過一刻,只見遠處煙塵瀰漫,又有數十騎趕了過來,正是那八名武士的援兵—首一名大漢身穿亮銀甲,生就一張馬臉,胸前戴著一枚四品武士的徽章,正是霍焰的副將吳雲。
這吳雲雖是霍焰的副手,卻與後者分屬不同的派系,其身後之人正是武寧王在朝中的對頭,故而與霍焰一向不和。此次武寧王下獄,對他來說不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早已暗中派人將郡守府看了個嚴嚴實實,準備尋找霍焰勾結武寧王的把柄,好一舉取而代之。那報信的楚家鏢客不知內情,一路上也未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