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輛普通的驛站馬車,不過馬車的車頂上,那原本放置行李的金屬架子,此刻搭著一塊木板,一個滿臉鬍子的中年人,正仰天躺在那裡,再高一些的地方,搭著一塊寬大的氈布頂棚,正是它替這個傭懶的傢伙和前面的車伕,遮擋住了火辣辣的陽光。
趕車的那個人,看上去倒是相貌堂堂,一張可以算得上英俊的臉上,長著兩撇小鬍子,鬍子梳理得整整齊齊,尖翹的下巴顯得稜角分明。
無論是那個躺著的傢伙,還是車伕,都只穿著一件襯衫,厚重的衣服被扔在了一旁,同樣放在一旁的還有兩把長劍。
他們倆正是迪魯埃和斯帕克,此刻他們作為兩位伯爵夫人名義上的護衛和保鏢。
雖然這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工作,不過和那些不得不在要塞頂著毒辣辣的日頭,修固要塞的工人們比起來,他們顯然要幸運許多。
此刻馬車並非是行駛在前往拜爾克的路上,系密特不得不前往南方,而他的嫂嫂和姑姑,自然找到了一個藉口用不著回到京城。
對於玲娣來說,是否回到京城,倒是一點都沒有關係,雖然沒有能夠回到蒙森特,見到那裡的熟悉朋友,確實有些可惜,不過她同樣也有些割捨不了文思頓。
真正不希望回到京城的是沙拉小姐,顯然她對於此刻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感到非常滿意。
跟隨系密特一起前往南方是她的提議,而系密特本人也確實有些擔心,那些傭兵或許並沒有辦法將任性的嫂嫂帶回京城。
一個星期的漫長旅行,令每一個人都變得異常傭懶,雖然儘可能減少運動,而且總是選擇清晨和傍晚這兩個較為涼爽的時候趕路,但是那炎熱的天氣,仍舊令人感到精疲力竭。
更何況,沙拉小姐和玲娣姑姑,又不能夠只穿著單薄的衣服,這是身為貴族的她們,無論如何都作不出來的事情。
突然間,只聽到前面的隔板,傳來了陣陣敲打的聲音。
“前面好像有條船,想必那是從安卡拉前往格森或者維斯頓的貨船,他們前進的方向,應該和我們差不了多少,是不是有興趣趕上去,想辦法和他們商量一下,讓我們搭一段順風船?”
斯帕克的話,令系密特眼睛一亮。
他正為如何才能夠到達目的地而感到頭痛,按照現在的速度,恐怕就是再走半個月,也無法到達那裡。
“好的,我不在乎花多少錢。”系密特說道。
聽到這番話,就連躺著的那個傭懶傢伙,也一下子有興趣起來,他一骨碌坐了起來。馬車明顯加快了速度,貼著河岸飛奔起來。
“喂……船上的人,你們是往哪裡?”迪魯埃站在馬車頂上,扯開嗓門高聲喊道。過了好一會兒,遠處船尾的一扇小窗前,才露出一張少年的面孔。
“我們不打算載乘客。”
那個少年用還未曾完全發育成熟的嗓音,回答道。
“如果帶我們去格森,給你二十五金幣,如果到維斯頓給你五十。”迪魯埃立刻慷慨大方地開了個相當高的價錢。
聽到這個價錢,前面那艘船上的少年,一下變得沉默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換成了一個滿臉皺紋、黝黑臉膛的中年人,站立到了視窗位置。
“去維斯頓六十,如果你們想要帶上那輛馬車的話。”那個中年人高聲喊道。
“這個價錢你是否能夠接受?”
站在馬車頂上的迪魯埃,對底下的系密特問道,他的語氣之中帶有一絲調侃的味道,因為他非常清楚,對於塔特尼斯家族來說,十個金幣根本就不算什麼。
“你看著辦吧。”系密特不以為然地說道,他趴在視窗看著遠處那條船。
繼續往前走了十幾里路,才找到一處上岸的斜坡,不遠處有一排風車磨坊,顯然這道斜坡是為它們準備的。
小心翼翼地將馬車停在船上,這是一條運河上經常能夠看到的單桅三角帆船。不過,此刻推動船隻前進的是流淌的河水,那悶熱的天氣,根本就連一絲風都沒有。那個臉膛黝黑的中年人顯然是船主,從迪魯埃手裡接過四十個金幣的訂金之後,他從船艙裡面招來了兩個夥計。
粗碩的纜繩將馬車緊緊地捆綁住,馬車的車輪底下還塞上了木坎。
那兩個夥計正在忙碌著的時候,系密特一行已被帶到船艙裡面。
和所有行駛在內河之中的船隻一樣,這艘船低矮而又狹小,所有人之中,只有系密特能夠站直身體,除此之外,就連那個少年也不得不微微彎著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