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裡辦的宴會規矩比較多;賓客隨行的僕婢一般是不能隨主人進入宮城,只能呆在馬車上等待的。
華苓接過暖暖的手爐子抱在懷裡,總算覺得好了些,跟著牟氏和姐妹們,在兩個土黃袍子的寺人引導下,穿過東宮的永春門、永福門,一路往東宮後半部走。一路上時不時有其他家族的夫人迎上來與牟氏打招呼,態度熱情。
太子妃今日宴請外命婦,是擺宴在東宮後半部的麗正殿,而謝丞公領著二郎,已經往東宮最前端的明德殿去了,那裡是太子宴請群臣之處。
東宮建築黃瓦紅牆,每座殿堂都建築在一米來高的臺子上,形制精巧,美輪美奐。華苓邊走邊四處看,想起書房裡的記載裡面提到,這座皇宮是大丹立朝前後,在前面六朝古都的廢墟上建起的,經過幾代皇帝修繕,如今已經十分恢弘完善了。
皇宮外圍開鑿了一道小型護城河,引淮水環繞,東宮的永福門就是架在水道上的,一座石橋被建造得如同玉如意一般細長優雅,華苓經過的時候就多看了兩眼,心下讚歎。
四娘籠著手,看到華苓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的舉止,很是看不上地甩了她一個眼風。華苓看四娘一眼,微微一笑。
這一次太子和太子妃宴請的只有朝中三品官及以上的官員家眷。通常官員們只能領著妻子前來而已,但皇家素來極看重輔弼相丞四公,在請帖上就特意提了一筆,願四公領著家人來赴宴,彼此間關係親厚,到底是與其他家族不同的云云。
對王謝家的人,其實來皇宮吃個宴席也跟到別家吃沒有什麼分別,頂多是宴席的規制高一點而已。要是往年,王家也會像謝家一般,能來的都會來露個面,以示對皇家的重視,但今年,王霏還在武當山上吃苦呢,王家人心裡也不知多膈應,就只有王相公夫妻領著長子王磐夫妻來作個數。
但即使眼看著王家是態度怠慢的,皇家如今也不會說什麼。
至於朱衛二家,雖然皇家是這樣殷切,這兩家也只有一名旁支的子弟攜妻室,代替家族來露個臉而已。衛弼公夫婦在年前就離開了金陵,至於朱輔公夫妻,更是一直駐守廣州,已經四五年不曾迴歸。
華苓知道這是為什麼——兩年前她和大郎曾經提出了一個想法,如果大丹能夠控制那東南海域中的素可泰國(後世的泰國),就可以嘗試在泰國南部那條細長的陸地上選擇合適的地方開鑿運河,連通泰國灣和緬甸海,如果這個計劃成功,大丹對外的海運貿易將會被推到一個極盛的地步。
朱輔公即使原本有迴歸金陵的計劃,如今也是不可能成行的,大丹海軍在東南海域中的部署現在正是重要的時刻。
對世界的認識越是清楚,瞭解得越多,也就越知道自己的渺小。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人有沒有見過的東西也很正常,要是打腫臉充胖子,什麼時候牛皮被戳穿了就難受了。
況且,人的地位高低也不在於她是否特別矜持,只要家族繁盛,這宮殿裡的人依然會像這兩個領路的寺人一樣,引著她們進去,腰彎的跟垂楊柳一樣。只要家族繁盛,她們家的娘子們在穿衣打扮上所有的愛好,都會很快地被金陵城中的年輕娘子們看好、複製,傳播開來。若是江陵謝氏衰落了,她們也就不會再被誰看在眼裡。
牟氏帶著七娘走在前面,二三五六在中間,四娘領著八娘,見到華苓還在一臉好奇、沒心沒肺地觀賞風景,警告道:“不要四處亂看,失了我們家顏面。”
這會兒四娘還挺有家族榮譽感的……華苓笑起來,細聲應了:“我知道了。”
四娘瞪華苓一眼,她最厭華苓身上這種淡然勁兒,就好象一切都在她的規則上理所當然似的,偏偏家裡的人都很吃這一套,什麼都叫她得著好,真討厭。
麗正殿很大,謝家的人被引入距離太子妃的主位很近的地方入座。
華苓在長條案几後面跪坐下,抬眼就看見了妝容齊整的謝大娘謝華蓉,隨著王相公夫人在對面差不多的位置坐著。大娘是去年年中的時候生了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孩兒,王磐高興得很。為了養孩子,大娘極少出外,就連去年仲秋夜也沒有隨著王家人出外遊玩,現在看著珠圓玉潤了不少。
見著孃家人,大娘十分高興,稟告過了婆婆,就親自過來與母親和七娘說話,又一一問候過諸位妹妹,笑道:“這兩年為了修兒和倩兒,我是忙得腳不沾地,都不能來見母親,不知妹妹們都已經如此大了。”把著七娘的手細看了看她,欣慰道:“七妹如今顏色好了,身子骨強起來,真真比什麼都要好。”又拉著二孃歉道:“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