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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王磐望了衛羿幾眼,心中謂嘆。衛羿此是在向整個朝堂的人示威!他所要震懾的物件,包括聖上在內,也包括他在內!如此聲威、如此氣勢,真正是無人可擋,偏偏這分寸又拿捏得恰到好處,不至於叫人詬病,也不會讓任何人忽視於他。就算大丹錢朱衛王謝五姓之中人才輩出,這衛羿也必定是其中最出色的若干人之一,百年才能出一個的奇才。
身為相公王家家長,對謝氏族裡的事,王磐也能算知之甚深。謝氏族中與衛羿訂了親的謝九,對外說是重病送去了莊子上修養,但其實早就離奇失了蹤。衛五此等人物、此等氣性,好容易回到了金陵來,得知未婚妻下落不明,怎可能善罷甘休呢!只是不知謝氏族中,要如何應付衛羿,此事又要如何收場了。
想到了謝九,王磐也禁不住在心裡搖了搖頭,那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娘子,聰慧精巧,叫人印象深刻,若是就此折了,這兩個年輕孩子的一段好姻緣就此斷絕,也實在是非常可惜。不過,王磐心裡也是清楚透亮的,他畢竟是個外人,對這件事只能冷眼旁觀罷了。並且如今,朝堂上丞公華德帶領了一批最是趨炎附勢的官員,隱隱與那假的太皇太后同聲出氣,與其他世家、寒門官員有些對著幹的意思,倒將個朝堂弄得烏煙瘴氣,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穩定朝堂上,王磐如今也騰不出手去關注謝家小娘子的事。
丞公華德與相公相對,站在百官佇列之前。
衛羿狠狠盯了謝華德一眼。若不是時機不合適,他絕不會放過此人。若說謝華邵身為謝九的兄長卻未盡愛護之責,罪尤可恕的話,這謝華德身為謝九族兄,卻將族妹送至敵人手中,實是該死!不過,清算報仇的事不必著急。一筆一筆的,他全都記下了。等尋回了謝九,就是清算的時候。敢欺謝九,就是欺他!如此仇怨,此生不報不休!
謝華德被衛羿看得心中一凜,面上堆起了笑意正待說話,衛羿卻收回了視線,倒叫謝華德有些不上不下的,為臉面計,也只好訕訕收了。
龍椅上的小皇帝終於止住了啼哭,那垂簾後的太皇太后忽然開了口,一開口矛頭就指向了衛羿:“那階下晉見的將軍是怎地回事!帶刀進入金鑾殿,一臉的凶神惡煞,倒把哀家嚇了一跳!難道此是將要行刺於聖上!?危害聖上安危,如此重罪,應當株連九族!爾還不速速跪下!”
一開口就是要株衛氏九族?
玉階之下,百官群中開始嗡嗡嗡的低聲議論,眾人都是不敢相信,太皇太后竟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雖說坐在龍椅上的是錢氏,但錢朱衛王謝五姓,實際上可是共治這中原大丹國的呀!太后如此說,是存了誅滅衛氏、甚至誅滅朱王謝幾大家族,叫皇族在丹朝一家獨大嗎?這無異於向輔弼相丞四家最赤-裸-裸的挑釁了!
衛羿眸中寒光一閃。他倒是想給皇家留幾分薄面。但錢氏既然如此無能,讓這麼個不是東西的東西竊取了太后之位,不難判斷,這個家族的氣運衰頹得七七八八了,根本不足為懼。
他往前踏了兩步,在百官之前立定,按住了刀柄,朗聲道。“兀那蠢婦,住嘴罷!這殿堂上乃是諸家議事場所,那有你置喙的餘地!”
這兩句話,衛羿說得是字句清晰,聲音朗朗,滿朝文武,包括金鑾殿外伺候的寺人們,就沒有不曾聽清的。玉階下專司記載皇帝、百官行事錄的翰林官汗如雨下,十分惶恐——這衛將軍竟敢這麼說話,那這話,到底是老老實實寫入記載中,還是假裝不曾聽見,就此放過的好?不論怎麼做,都有可能得罪一大家子位高權重的世家子弟,翰林官不過出身寒門,位卑言輕,哪裡敢輕易得罪人呢!
那垂簾之後的太皇太后自然是氣得一魂出竅,二魂昇天。不論是身為太皇太后的時候,還是身為黎族族長的時候,她所享受的都是近乎無上的尊榮,何曾被如此市井粗鄙的言論當面呵斥過呢!立時便站了起身,撥開垂紗簾,指著衛羿高聲呵斥道:“左右侍衛!立刻給哀家將此大逆不道之人抓起來!我要治他的罪!”
這位太皇太后看起來是格外年輕的。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太后已經氣瘋了,要治衛羿的罪。但不論是王磐、還是衛氏本家在朝堂上的族人,都絕不可能看著太后折辱衛羿的,當下便輪番出列說話,軟硬兼施,硬是把衛羿的舉止掰成了年輕氣盛,一時失言。又有論功行賞的既定議程等著,相公王磐很快將議題拉扯了開去,一番忙活,給衛羿這批將領頒佈了新的敕令:衛羿升為正五品定遠將軍,勳銜正五品。又因衛羿在不久後是要率麾下兵馬返回邊地駐紮的,職銜就暫時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