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公府早已準備了大型的酒席,五孃的嫁妝也都打點完畢了,一臺一臺堆滿了園子。
到了六月初四,丞公家早已備好的挑夫們便合著鄭氏帶來的僕役,將五孃的嫁妝都抬往鄭氏的船上。從城東的丞公府一路到江邊,送嫁的隊伍吹拉彈唱,喜氣洋洋。
等客人都吃了一輪酒之後,一雙新人拜過丞公,便就此雙雙登船歸家去。大郎事務繁忙,這一回便是二郎作為兄長,跟船送五娘出嫁。
丞公家的小娘子又少了一人。
……
一個清淨的下午,華苓午睡醒來沒有什麼要緊事,便在後院裡轉了轉,有些憂鬱。
二孃、三娘、四娘、五娘都嫁了,後院越發顯得空蕩蕩。芍園已經不開課了,除了教授騎射武藝的柳教授、教授繡藝的關教授,這兩位原本就從屬於丞公府邸的女教授外,其他諸課,外聘的女教授都已經陸續請辭,得了丞公家厚厚的謝師禮,到別家去教別的小娘子去了。
丞公家的小娘子確實是都大了,應學的東西學得差不多,教授們心中自然都有計較。小娘子始終是要嫁去的,而大郎、二郎的孩子要到能上學的時候,還要許多年,中間這段時期,她們不可能就這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待在丞公府裡。
還不如在合適的時候求去。
在丞公家是功成身退,在金陵裡外的別家看來,她們是得丞公欣賞、教導過丞公家孩子的教授,自然身價倍增。
事實也是如此,教授們辭了丞公府的工作之後,外頭人家幾乎是搶著邀請她們到家教導小娘子。
華苓從碧廊邊垂下的紫藤上掐了一段藤枝,一邊抽打著廊柱一邊往前走,百無聊賴。碧浦碧城兩人安靜地跟在後面。
大郎、二郎成了親都還住在前院,如今兩位嫂嫂都身懷有孕,安胎為上,無事根本就不出來行走。大郎、二郎都很忙,沒有事通常也見不到人影。四郎才十一歲,在學裡交了許多朋友,每日裡只樂不思蜀。
走著走著就到了後院的清涼湖邊,華苓站了站。
湖裡是小半湖的白荷,圓圓的墨綠色的大荷葉重重疊疊堆滿了湖面的西側,粉白色的荷花拼命在荷葉之間擠出臉來,昨日才下了一場雨,一切顯得格外清新。
從湖邊有一道曲線玲瓏的九曲迴廊直探入湖中,是木結構的,照樣是飛簷翹角,深色重瓦、硃紅樓臺,就從那重重疊疊的碧色荷葉之中穿過。
湖邊景色雖然好,但是卻太寂靜了些,風涼水冷。她平素多半是在書房裡開啟了窗看看湖上的風景,不常親自過來。
其他娘子們也差不多。年紀還小的時候芍園裡功課都很多,白天的時間被佔得七七八八,夜裡沒有光亮,更加不可能隨便到這種黑漆漆的地方來玩。
“娘子,不若到湖上回廊去瞧一瞧?”碧浦看華苓往湖上看,便建議道。
華苓點了點頭,順著三級階梯走上回廊。
湖上吹來的涼風浸透了九曲迴廊,所見都是碧色荷葉、素色荷花,沒有半分暑意。景色是極好,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個下午都提不起勁兒來,心情有些低落。
“九娘子,九娘子。”遠遠有個丫鬟快步走過來,笑著呼喚了一聲華苓的名字,揚聲說道:“九娘子,六娘子、七娘子與八娘子令婢子來喚你去耍呢。婢子先是到了竹園去請九娘子,才曉得九娘子走到別處去了,尋了好一番才尋到這處。”
卻是六孃的侍婢巧環。
“嗯,這就去。”華苓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卻感覺到□一陣熱熱的溼意湧了出來,不由一僵。
……是十三歲之後每月必造訪的小夥伴來了,華苓揉了揉額頭,無奈地說道:“巧環你先去罷,告訴她們,我身上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是。”巧環看看華苓不太好的面色,乖巧地應聲去了。
……
華苓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竹園,換上這個時候必用的一套裝備,焉焉地靠在榻上發呆。怪不得她情緒不高,原來是血流成河的日子要來了。幾天的時間裡就要損失大量的血,誰也高興不起來吧。要連續許多日行動不便不止,心情不美麗不止,這段時間精神也不會很好。
還想著明日要去惠文館裡看一看的,這樣動一動就有可能見紅的時候,怎麼可能去嘛。
華苓越發憂鬱,辛嬤嬤在塌邊坐下來,握著華苓的兩手搓了搓,心疼道:“唉呦,手都涼了,九娘子到床上去躺著可好?這窗邊還是風大些。”
“不去。”華苓嘴角撇著,在榻上煎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