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微微笑了笑道:“大哥知道你維護爹,是乖女兒。——也是千挑萬挑,當時看著好的,又怎知後來是如此這般。”
華苓心情複雜地聽著,大郎是基本完全站在二郎這邊。“但既然成了夫妻,還是要好好商量著,互相敬著過罷?二哥是否太寵愛那小妾了,叫那小妾太囂張,才叫二嫂心中生鬱。”
“這便是大哥要告誡你的話。苓娘,你不可如她那般。”大郎眸中厲色一閃,盯著華苓說:“雖是嫁為人婦,女郎也並不是別人家裡的僕傭,該爭的必須爭,該開口的必須開口。雖說世情是叫人規行矩步,人人都如此要求別人,但絕沒有為了守別人的規矩,叫自個兒心裡不痛快、連腳都邁不動的道理。”
“這世道,從來就是潑辣蠻橫的吃香,自己要強些,應得的都握在手裡,不仰仗誰都能過好日子,才是正理。”
“——但也不是教你日後不理睬夫君。”大郎又道:“衛羿那小子是有些橫,前陣子你是有些與他生氣罷?好一段日子不見你出外去耍子。苓娘不該如此。”
華苓根本沒有想到,大郎會在這時候提起這回事。她也不知道,大郎竟然注意到了這回事。她張了張嘴,有些心虛。她垂下視線,將手背在身後,辯解道:“也沒有很與他生氣……後來和好了。我曉得衛五人很不錯的,我也曉得日後要好好與他過日子。”
“你是自小聰慧,卻也懂得收斂風頭,爹爹是贊你的時候多。外面相公、弼公、輔公,那一個沒有贊過你。滿金陵城的世家貴女裡面,身份比你高的還有,但有這份見識眼界的是不多了。人不曾做錯過什麼事,不必折腰,傲氣自然極盛,喜歡別人捧著。面上不太像,但心裡是這樣的。大哥可有說錯?”
華苓只覺臉熱得厲害,嘟囔道:“我是沒有做錯什麼事,難道還要專門錯上一二,去尋人折腰認錯?”
大郎笑了笑,道:“沒有這個道理。你是我們江陵謝的女郎,不論如何高傲,都是應該的。只是對夫君不可如此。與夫君是要在一處一世的,你二人是對等的,互相幫著過才是正理。”
華苓心道這不是誰都會說的車軲轆話嘛,於是說:“我曉得了。”
“你還不曉得。”大郎狠狠地屈指一敲華苓的腦袋,道:“夫妻的事是兩人之間的事,關起門來與誰都無關,也沒有誰能瞧見,要那許多傲氣作甚?你該記住了,你不論如何與他生氣,也不能將人往外推,那是你的丈夫。推出去了,吃虧的還是你。”
“男人與女人不同,男人心思直、脾氣直,女人就該柔和些。他做事不如你所願,你要做的不是當面對口責備,男人也極難得能聽進去。”
“……那要如何?”
“要如何?百鍊鋼也不敵繞指柔。”大郎拍拍華苓的腦袋,笑道:“在適合的時候折腰,身段兒柔軟,撒嬌、賣乖,美顏色。身份上是對等的,但相處上你不該將他看作對等的。男人如樹,女人如藤。你要仰著他些,如藤蘿纏繞,可以視他如兄,絕不可待他如子。男人最好這一口。”
“哦……”華苓大悟:“這是叫我在衛五跟前當要人照顧的妹妹。可是裝嫩也只能裝一時,老了如何是好。”
大郎從容地說:“你老了他難道就不老?緊要的,是叫他在心裡牢牢記著,你就是該他照顧的,叫他無暇他顧。只要男人將你放在心上,他就是你的牛,你的狗,還不是任你鞭打,要去那裡便是那裡。”
華苓呆呆地張著嘴消化了一陣,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大哥,嫂嫂是這樣對待你的嗎?”
大郎咳嗽了一聲,肅容道:“沒有的事。你嫂嫂最是聽你大哥的話,端莊賢淑得很。總之你不能如你二嫂那般,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華苓乖乖地應了。
“行了,記著大哥的話,回去慢慢琢磨罷。”大郎打發了華苓。
回頭在居室裡,屏退了侍婢們,鳳娘輕輕扯著大郎的耳朵,似笑非笑道:“教妹妹教的甚是威嚴呢,嗯?”
“嘶……夫人鬆鬆手,鬆鬆手,疼啊。”大郎裝模作樣地皺著眉,一副十分的疼卻不敢多話,兩隻眼睛打橫覷著鳳孃的神色。
鳳娘鬆了手,微笑道:“我自然最是端莊賢淑,最是聽我們家家長的話。”
“……錯了,錯了,是我最聽夫人的話。”大郎手上抱住了鳳娘,忙不迭讚道:“夫人最是威嚴。”見大郎十分知機,鳳娘這才輕輕哼了一聲,笑眯眯地放過了他。
……
第二日,一家人還是照著行程下金陵了,族叔謝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