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懷善是侯爺胞弟,當年因與老侯爺八字相沖,不得已死遁出了府,改名換姓。老侯夫人餘氏去世後,他入伍從軍,逐漸往上,多年來,也與侯爺有聯絡。”
對方說得一絲不差,許馳滿意笑笑,“好了,你可以一一道來。”
紀祥過關,鬆了口氣,想了片刻,最終決定從十幾年前說起。
十幾年前,元后薨了。
昌平帝並非多長情的人,沒有讓後位空懸太久。
當時臨江侯府的姑娘,入宮已有幾年了,她是那一輩唯一的嫡女,早誕下了二皇子,居妃位。經過一番角逐,她順利把繼皇后之位收歸囊中。
既然當了皇后,膝下又有皇子,加上元后留下的太子還年幼,就很容易讓人蠢蠢欲動。
臨江侯府以及紀皇后,心都已經活動了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的靖北侯府,似乎有所察覺,漸漸地與本家拉開距離。
老靖北侯戰功彪炳,在軍中極有勢力。他壯年逝世後,兒子紀宗慶已經長成了,順利接手父親留下的基業。
紀宗慶能耐不亞於其父,悉心經營下來,勢力早已根深蒂固,不可撼動。
紀皇后要奪嫡,堂弟實在是非常重要的助力,她怎捨得放手?
封后之初,她困於深宮,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家疏遠。好在後來出現了轉機,昌平帝欲扶起她母子,與東宮抗衡,坤寧宮便起來。
既然皇后起來了,自然要努力挽回靖北侯府。
很可惜,她沒成功。
紀宗慶堅定保持中立,不為任何外力所動搖。
這若是旁人倒也罷了,紀宗慶是皇后的親堂弟,不肯倒向坤寧宮,其實已經隱隱在支援東宮了。
兵權,在奪嫡時能起多關鍵的作用,這不必多提。
兩家有血緣之親,紀皇后一貫認為,這股強悍的軍方勢力是屬於自己的。然而現在不但沒撈到手,反而要送到宿敵手裡去。
她本來就不是個大度的人,如何能甘心。
既然自己無法得到,就算毀了,也不能讓對頭得了去。
這個念頭,皇后很早就有了,然而她一直沒有機會。
後來韃靼大軍壓境,她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幾乎是毫不猶豫,她傳信給了臨江侯府。
兄長紀宗文萬分贊同,兄妹二人一拍即合。不過很可惜,老臨江候即是她的父親,並不同意。
老侯爺非但不同意,反倒大怒,狠狠地呵斥了提起此事的紀宗文。
“你說什麼?”
許馳本一直安靜聽著,到了此處,他蹙眉打斷,“你說,此事老侯爺並未答應?”
在隔壁石室的高煦,聞言睜開了一直半閉的眼瞼,黑眸銳利光芒微閃,隔著那面大水晶,將視線投向紀祥。
那面水晶鏡是單向透視的,紀祥並不能看到隔壁,不過無端端的,他心頭依舊一緊。
嚥了口涎沫,他萬分肯定點頭,“沒錯,老侯爺認為兩家人都姓紀,雖一時政見不合,但到底同氣連枝,怎麼生出謀害念頭。”
第八十章
封后之初; 老侯爺是贊同奪嫡的。
畢竟女兒都當皇后了,膝下也有嫡出皇子; 距離那個位置僅一步之遙。
若是出了一個皇帝外孫,紀氏一族將搖身一變; 成為京城最頂級的世家。往下幾代,繁榮興盛沒有問題。
然而; 他卻不同意謀算靖北侯府。
臨江侯府與靖北侯府同出一脈; 血緣關係十分親近。紀宗慶剛正不阿,不願意結黨營私; 要堅定不移當中立保皇黨。
兩家政見不同,老侯爺惋惜,不過也僅此而已; 他從未生出其他念頭。
因此紀宗文提出這個想法時; 他驚詫萬分,怒意盈胸; 狠狠怒斥了一番。直到兒子唯唯諾諾; 打消念頭; 這才算罷。
然而,事情真那麼簡單嗎?
當然不是。
老侯爺年紀大了; 早在七八年前; 就卸下了擔子,將爵位傳了個世子。彼時的臨江侯,已是紀宗文。
既然退居了二線,自然就不及以往耳聰目明。畢竟; 臨江侯府的絕大部分權柄,他也一併交到兒子手上了,自己頤養天年。
紀宗文表面妥協,實際上卻陽奉陰違,既然父親不同意,他們手足幾個就自己幹吧。事後父親再氣憤,還能告發自家不成?
於是,他立即聯絡了改名換姓的胞弟,大同指揮同知穆懷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