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抱我去洗澡吧，安良。最後一次了。”

他便將浴缸放滿了水，把她抱進去。一點一點細緻而溫柔地把他的公主洗的乾乾淨淨，香噴噴的。

她說：“吻我吧，安良。明天你就沒有機會了。”

他便將她攬進懷中，恨不得將此後再也無法實現的吻都吻進她的唇齒中。

她說：“要我吧，安良。當做完美最後的留念。”

遲安良終於說了不。他拿著被子，將她完美無瑕的赤　裸身體包裹起來。

在那之前，他的衣服被荷鹿在洗澡時，故意打溼，而不得已換了浴袍。她站在床邊將自己的浴袍從肩上滑下，落在腳邊，將自己全然坦誠給他。

“那，陪我睡，就像以前一樣。”她被他包裹的，在被子中只露出了一個小腦袋。

這個他不能拒絕。他順著她的意，在她身邊躺下。兩個人平躺著，荷鹿將他的一隻手握在自己的雙手中。

她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合適了。就像最初他們才確認過彼此的心意那天晚上，他們就是這樣純潔地躺在一起，在沉默中卻覺得了和對方在一起的安心，愜意。

但今晚絕對重複不了那晚的安心舒愜。他們現在各懷心事。表面完好，內心卻都已經傷痕累累。

明天迎接他們的不會是開始那晚之後，他輕輕吻著她的手，神情溫柔地說，早安，我的小天使。

明天。迎接他們的將會是，向對方揮手說再見。

他會走進復仇的無退路深淵。她則會走向沒有他庇護的噪雜人間，獨自迎接風霜雪雨的侵蝕。

“安良，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跟我分手？”荷鹿輕輕地出聲。手中握著的他的手依舊溫暖。讓她極度不捨。

遲安良不自覺地收緊了身側的那隻手。他無言以對。他在第一時間想起了遲玉，他的媽媽。

小鹿在這時候，因為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而趕快換了一個問題：“阿姨好不好？你們一起突然就走了。我都沒辦法跟她告個別。”

遲安良聽到她的這一問，喉頭即刻湧上一陣哽咽。良久都沒有平復。這世上，只有兩個女人能夠讓他如此失態崩潰，一個是他的媽媽，一個就是現在躺在他身邊的她。

☆、第七十五章　崩潰的理智

“你怎麼了，安良？”她發現了他的異常，更親眼看到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倏忽滑落。心驀的一痛，“安良，別哭，別哭……”她像從前他安慰著她那樣，伸出手輕輕地為他拭淚，自己卻也忍不住跟著流下了淚，“你一哭，我的心好疼……”

遲安良一把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放在自己的嘴邊，努力隱忍著悲痛的侵襲。

荷鹿受不了看到這樣流著淚無助脆弱的遲安良。她側起身，半壓著他，那隻空閒的手，將他的頭摟進自己的懷中，手在他的後腦溫柔地撫摸，安撫著他，“沒事。別哭，安良。別哭……”

遲安良卻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讓他盡情釋放悲傷痛苦的物件一般，手臂緊抱住她，說了句，“我媽媽她死了。“便無聲痛哭起來。

遲玉死後，他尊照她留下的遺願，和遲碧泉一起將她的骨灰帶到了無名島。在安赫的帶領下，開啟了那座被封閉的遲氏家族墓地。將她在遲若風身邊安葬。

他忘記了幾個月前，他差一點就知曉了這裡面的秘密。

他看著林立的墓碑。除去先祖的，剩下的就是那次災難中遇難的遲家二百多人的墓。他找到了在他記憶中一片空白的父親的墓，父親年輕儒雅的容貌他確實繼承了**成。而親生母親，卻連骨灰都沒有留下一捧，只在父親身旁以衣冠合葬。

仇恨之火是在那一刻在心中才被點燃的。如果不是那六個強盜。他會有詩書滿腹的父親，溫婉美麗的母親，會有一個完整圓滿的家。

他彷彿看到了他葬身火海的親人們無助的呼救，慌張的躲藏，卻終究逃不過熊熊烈火的無情燒灼，在淒厲的呼喊聲中，慘叫聲中一個個被火魔吞噬成灰。

媽媽遲玉的死更加深了這種仇恨。他們將她會重新獲得的那份幸福摧毀，間接地摧毀了她。讓她在知道自己有人繼續照顧後，便安然選擇了死亡，毫不戀世。

媽媽，我會為你報仇。我為你失去的愛人報仇。

他聲淚俱下地向荷鹿訴說著他揹負的血海深仇，他的毫無選擇的責任。

荷鹿從開始的震驚，到替他難過，再到直起身子，將他的腦袋攬進自己的懷中，手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背柔聲安撫。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