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體的通知時短暫的,而內心的恐懼則來源於把這個恐懼加之給你的人。不過,在他面前的這位,並不是他能夠掌握得住的,所以她會給她帶來的恐懼,永遠都讓他無法掌控,這才是他越發恐懼,鬥得越來越厲害的緣故。
他怕了,因為他永遠也不知道,她的底線,還有她所為的下一步,到底在哪兒,又是什麼!
啪——
面前的一小灘血跡,被程愛瑜踩在了腳下。
雪白的皮鞋落下時,那汪血跡,似乎在他的眼前濺起了一朵朵小小的血花,暗紅色的妖豔,宛如醉人的紅酒,乘著那抹白色,就更為扎眼了。
小血花濺起,落下,幾滴還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臉上,似乎在提示著苟延殘喘的他的可悲。
“程愛瑜,算你狠!”咬著牙根兒,他卑微的縮著身子,躺在地上,一步也無法動彈的仰望著面前宛如女王的女人!
他以為自己很熟悉的女人,不過,是曾經。而今,這現實好似在赤裸裸的告訴她,曾經的那個熟悉的程愛瑜,就他媽一幻影,一轉臉的功夫,而眼前的魔女,才是真正的她。
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的可憐與卑微,明明只是一個撲騰不動了的呃,苟延殘喘著的小蝦米,卻一直要妄想著,找程愛瑜這種高高在上的人報復——以卵擊石——這大概就是他此刻最真實的寫照吧!
“呵、呵……”破碎的笑聲,從喉間滾出,顫抖的在唇齒間盪漾了幾下,劃出。瑟縮的又抖了下,他認命的垂下了眼簾,低聲對淡笑不語的程愛瑜說:“你贏了,收吧,你想讓我怎麼配合你。”
“配合談不上,畢竟我不是要請你替我做事兒,而是現在你的這條爛命,掌握在我的手裡,你——不得不做!”微微彎身,程愛瑜喜怒不形於色的面上,沒有半點兒多餘的情緒,好像她壓根就不會因為他突然的軟弱,而有多得意,似乎這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並不為奇。
相反,比李暐一個更加熟悉程愛瑜的保鏢王軻,甚至還從程愛瑜的安定從容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一絲絲很難以形容的的失落。而在程愛瑜接下來的一句話裡,王軻總算是明白了,那種失落是源於什麼。
“哎,好可惜啊!我還以為,你還能再撐幾個來回,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繳槍投降了。嘖嘖,原本還想誇你,這幾個月的歷練,讓你多多少少收穫了一些堅韌。但現在看來,光是有耐力遠遠不夠啊,沒種,你這種玩意兒還一樣只是個社會的蛀蟲!”
翹起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簽字筆,程愛瑜勾著李暐一的下巴,清澈的眸裡甚至還印著他隱忍著怒氣的臉。
抬起,在忽然放下。
程愛瑜嘴角的笑意幾乎是在一瞬間忽然泯滅,接著就聽她那動人婉轉的聲音,從聲帶的顫動中滾出,劃過唇齒,慢慢地在空氣中漾開,輕蔑而有譏誚:“就你這樣兒,指望什麼和我鬥?你身後的那些流氓痞子嗎!呵,你開始是不是還做著夢,指望我給你磕頭求饒,還是想讓我抱著你的大腿,叫你一聲‘暐哥’!”
一聲“暐哥”,她說的,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而這聲音稍稍一頓,就聽她低笑了聲,漂亮的眉梢微微一挑,就連眼尾兒也跟著揚了起來,掃過,就是一種說不出的風情,極為別緻,又特別勾人。
“果然,還真是……‘偉哥’啊!”程愛瑜低聲說著。
迅速蓬勃而起,又很快軟下去,不是偉哥,又是什麼呢?
而就在她不知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還是自言自語的說著話的空當,李暐一有種想要一把戳瞎自己這雙拙眼的衝動。他現在想想,覺得自己長的這對就他媽不是眼珠子,而是石頭蛋子,賊沒用的!
八年啊,交往了八年的女人,他怎麼就是沒有發現過,她會有這麼誘人而又恐怖的一面呢?著眼珠子不是白長了是什麼!這麼一次錯過不要緊,他撿了人盡可夫的垃圾,扔了個可以讓他一步登天的寶貝不說,還被那垃圾躥騰的,整天就想著報復她,現在,他幾乎搭了半條命去——賤人!
一想到羅皚皚,李暐一的心裡,就只剩下這麼一句叫罵!
他恨極了那女人,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說什麼十拿九穩,他又怎麼會用這種笨辦法去激怒程愛瑜,聽信舒晚的那些屁話,把自己搞到如斯天地?
恨——
那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都強烈,強烈的讓他渾身的神經充分敏感,同樣也讓那渾身上下的劇痛感更加清晰。
痛,痛,痛——
撕心裂肺!
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