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執地伸出手,腳步不停,踩在深厚的雪層,能聽到細細的“咯吱”聲,不一會兒,右手*於寒冷的空氣裡,漸漸地雪花就鋪掌間,將手中的暖手爐遞給撐傘的青玉,兩手使勁地*著手中的雪花,冷冷的感覺從手裡傳來,雪水從指間滴落。
她雙手一攤,濡溼的雙手,正要隨意地揮幹,身後的宮婢連忙上前用絲絹為她細心地擦乾雙手,青玉又把暖手爐送回凰長的手中。
陳八雙手捧著暖手爐,鑽入火色的狐裘裡,路過玉清宮時,稍微停下了腳步。“玉嬤嬤,我想先進去看看小桃。”
玉淨恭敬地行了個宮禮,才慢慢回話,“回長公主的話,清王爺與王妃正在坤寧宮,皇后一早便使人請過去了。”清王妃恢復得很快,已經能下床了。
“唔。”她眉眼間全是開心的笑意,能走動的小桃,讓的心情更加好,一掃早間悶在宮城的鬱悶之氣。
坤寧宮外的深雪已經清掃乾淨,一路進去溼漉漉的,滿園枝葉繁茂的桂花樹讓積雪壓彎了腰,翠綠的枝葉從積雪中微微探出一點綠來,於晶瑩剔透的銀色裡憑添幾許暖意。
一入坤寧宮裡,溫暖的室內令陳八舒暢地喘口氣,腳步直往裡走,跪了一地迎接的宮婢與內侍們,身上沾染些許雪花的火色狐裘讓青玉拿開來,細細地撣去雪花,沒有進去服侍。
大殿里正中央紫檀鏤雕出來的寶座裡坐著皇后,旁側無人,下面坐著清王爺夫婦,三人有說有笑的,好一派和樂景象。
“凰長來了,今兒個早上聽說要出宮?”皇后娘娘眼見著走進來的凰長,忙招呼她到身邊坐下,又細細地問了一下從宮門口傳來的訊息。
玉淨進去後陪侍在皇后的身邊,安靜地站著,彷彿如入定般。
陳桃源臉色較昨天已經好看許多,看著自家姑姑坐於皇后娘娘的身邊,喝著溫熱的玫瑰花茶,才抬眼覷向她,“八姑,你想出宮?下這麼大的雪,想出宮?”
被這一記“八姑”叫得幾乎打了個寒顫的陳八差點接不住宮婢們奉上的熱茶,茶水從杯緣滲出一兩滴,滴落在她的手背,瞧見宮婢眼裡的驚慌,連忙示意她退出去。
宮婢一愣,秀麗的眼睛感激地望著她,然後默不作聲地退出大殿。
“唔,我想去刑部大牢當值來的。”她將濺到熱茶的左手託著茶杯,喝了一口熱茶,覺得從身體裡溫暖起來,心裡卻嘀咕著:聽到小桃叫她“八姑”,長到這把歲數,真真是一個手的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把她著著實實驚了一驚。
“這麼冷的天,還去刑部?”皇后娘娘端起茶杯,套著長長紫色指套的小拇指微微翹起,“若是皇弟知曉,怕是要找皇城的侍衛算帳的。”一大早上的,睿親王便請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讓皇城的侍衛統統不放行凰長。
“刑部當值?”清王爺卻聽不明白她們幾個人之間的話,如仙姐清雅的容貌染上一層疑惑,側目望向身旁的妻子。
陳桃源放下手中的茶杯,拿眼一瞪上座的陳八,“她是能人,在刑部大牢做了足足六年的牢頭,大大小小的犯人都讓她好生敲過一筆銀子。”
聽聞這話,話中的主人公裝作暫時性的耳聾,低頭喝著茶,品味著清爽的茶香,唔,當初不應該連把小桃的東西都收了下來,這點是她沒想仔細,手好象伸得長了點。
“刑部牢頭不是叫胡八嗎?”清王爺還是一臉疑惑,應該沒有記錯的,還記得託他送過東西到牢裡,照過幾次面。“難道說你就是胡八?”
他腦袋裡突然清明起來,驚愕地望著低頭裝作一副老實姿態的凰長,手指堪堪地指向她,似是受到驚嚇般。
“皇兒訊息夠慢的。”皇后娘娘抿嘴優雅而笑。
而被人用手指指著的陳八終於抬起頭,衝清王爺“呵呵”一笑,笑容裡夾雜著點心虛,“唔,在下正是胡八,京城人稱‘胡八爺’。”
足足六年的刑部牢頭生涯,很多人都記住了胡八爺,特別是從刑部大牢裡有幸出入過的人,更是深深記得胡八爺。
清王爺指向她的手指顫抖了一些,臉氣得霎白,好半晌才收回手來,“陳八,你好樣的,在刑部大牢裝作不認識小桃?還收下我府裡幾百兩銀子,你也收得下去手?”
陳八又低下頭,裝聾作啞一回,心裡暗暗地打定主意,到手的銀子萬萬沒有可能退回去給“苦主”,可以拼命,不可丟銀子。
皇后娘娘幾乎失笑出聲,在兒子與兒媳婦的面前不好放肆笑出聲,嘴邊的茶不敢再喝一口,怕是忍不住心裡笑意,到時噴了兒子與兒媳婦一口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