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即便是那些不敢輕易動手的穩婆們,也再不敢遲疑。爭著搶著去給元槿正胎位。
藺君泓看著氣息奄奄的元槿,又看著那些人在她的腹上不住按壓,絲毫憐惜都無。而腹中孩子,在那鼓起的地方一點點的挪動著,甚至可以看到隆起的地方一點點的在挪移。還有那血水……
藺君泓的雙眸似是燃了火,滿目血腥。
他咬著牙硬撐著,才讓自己沒去幹預、沒去插手。
元槿已經快力竭了。腦中混亂一片。不過,熟悉的氣息靠近、帶著冷意的手將她的五指包裹,讓她又了精神。
元槿努力睜開眼,看到藺君泓,笑了。
藺君泓卻差點因為她這一笑而哭出來。他深吸口氣壓下喉頭的哽咽,探出空著的那隻手,輕輕給她將鬢髮捋到耳後。
許林雅拿了一碗參湯來。他餵了元槿一點點喝下。
恰在此時,有穩婆驚喜喊道:“用力,再用力!快!”
這聲音一次次響起,一次次落下。再一次次響起……
過了許久。
怕是有十幾個春夏秋冬那麼久?
終於,有響亮的啼哭聲傳來。
所有人都暗鬆了口氣。
藺君泓卻顧不上看孩子,催促著人去叫太醫,“快!看看槿兒怎麼樣了!”
單嬤嬤在旁提醒道:“娘娘這個樣子,不如稍微收拾下再讓太醫進來?”
剛剛生產過,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處理。
藺君泓不說話,只是用看死人一般的冷漠眼神淡淡掃了她一下,就吩咐秋實道:“你去叫人。”
秋實撒腿就跑。
元槿已經沉沉睡去,臉色慘白一點血色都無。而且,胸口起伏的弧度不大,近乎於無。
藺君泓看著,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到她的鼻子下面探一探,以平復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心。
不多時,太醫盡數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卡古。
因為藺時謙的眼睛一直未好,卡古就一直未曾離去。主要是幫忙看看還能有什麼法子醫治藺時謙,所以打算留到年後再說。若年後還沒有好轉,他就先回北疆去。
太醫和卡古進屋後就要行禮,被藺君泓不耐煩的打斷了,直接讓他們來治人。
好在雖然生產的過程十分驚險,但元槿的狀況卻還不錯。
太醫令和卡古都說,只是失血多了些,又太過疲勞,必須好好調養方才能夠恢復過來。
聽到這個訊息後,藺君泓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太醫們都說,屋裡不要有太多的人。畢竟人從外頭過來不夠乾淨,若是帶了什麼不好的病菌進屋,對產婦不太好。
聽了這話,藺君泓就留了兩名穩婆和孟嬤嬤她們一起照料元槿,便準備出屋——他從外頭回來,若說屋裡有誰的身上是最不乾淨的,恐怕就他了。最起碼得洗個澡換身衣裳才能再來陪著元槿。
藺君泓想讓許林雅也休息一下,許林雅不肯,執意要在這裡。藺君泓就沒強求。
生怕元槿被吵醒休息不好,他也沒讓小孩子在她身邊繼續多待。看了一眼後,就讓乳母帶著孩子去了隔壁屋裡。如今他就準備去那邊看看孩子,然後再洗個澡換身衣裳。
這時藺君瀾和藺時謙也趕了過來,在院中等著訊息。
同樣趕過來的,還有阿吉阿利它們。
阿吉阿利趴在了房門左邊,鬧鬧和紐扣趴在房門右邊。而多多找了半天之後,挨著鬧鬧趴下了。它一會兒看看元槿的屋子,一會兒望向遠方院子裡藺時謙的方向。
如今已經將近晌午時分。
徐太后和藺君泓一起出了屋子。她看一切安定了許多,便在出房門的時候與藺君泓道:“事情都辦完了?”
“不知道。”藺君泓淡淡說道。他知道徐太后問的是三皇子餘黨的事情。
徐太后柳眉倒豎,“你提防著我?”所以不肯說說話!
藺君泓莞爾,露出了個有點疲倦的笑容,“我是真不知道。一聽說槿兒……”他抿了抿唇,朝屋子看了眼,神色轉為柔和,“我就什麼也顧不上了。好在鄒大將軍在,許提督也趕了過來。我將事情安排下去,就由他們來看著了。”
徐太后聽聞,當即怒了,剛要質問他國事家事哪個重要,忽地轉念想起來,若非有元槿,藺君泓未必肯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去。
國事家事……在他的心裡,孰重孰輕,其實早有定論。
徐太后怒其不爭,但她早已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