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今歲四月在四神廟巷子初見翠花時候的樣子。
那棺材鋪子就在四神廟的隔壁。
去那棺材鋪子的時候,那鋪子的門是關著的。
李小花叩響了那門,卻從四神廟裡出來了一個兇悍的姑娘。
那姑娘就是翠花了。
原本以為她就是那棺材鋪子的一個小老闆,就是麗鏡司的一個銅牌諜子,李辰安未曾料到翠花的背後還有那麼些故事。
她姓商!
百年前的那個商丞相的商!
而今江南望族商氏的商!
離開了小酒館,向斜對面的淺墨院而去的路上,李辰安不禁感嘆著命運的無常。
榕樹下小酒館距離淺墨院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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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安一行沒幾步也就到了。
那個老門房帶著他們走入了靜悄悄的院,來到了後院的一處房舍裡。
這便是淺墨院院正張正的居所。
當那扇門被推開的時候,正在著一卷的張老院正抬起了頭。
他向了李辰安,起身,微微一笑。
“請坐!”
“多謝!”
賓主圍坐在了茶臺前,張正煮上了一壺茶,“昨兒個本應該前去北門迎你,但著實無法抽身,因昨日老夫這裡來了一位貴客。”
張正抬眼,“他是花滿庭花老先生!”
李辰安一怔,便聽張正又道:“花老先生說你雖是當今寧國的攝政王,但並不在乎那些禮節,與其做那姿態在大雪中去迎接你,莫如邀請你今兒個來此間喝一杯茶。”
“我本擔心,他說無妨。”
“你當真來了,他沒錯你,老夫也甚感欣慰。”
李辰安咧嘴一笑:“花老哥是明白我的,你們這麼大的歲數了,還去風雪中迎我……這不是折我的壽麼!”
“在京都的時候他說要去遊歷天下,我本該想到他首先要來的地方是這裡……他今何在?”
張正一捋長鬚,“走了。”
“昨日你從北門入廣陵城,他從南門而去。”
“我問他為何不等等?”
“他說……他年歲已高,方知時日珍貴,與你本是忘年交,你不會計較,他亦想留在人間的足跡多一天。”
李辰安預設,心裡有些擔憂:
“只是這風雪甚大,花老哥孤身獨行……他那身子骨可受得了?”
張正抬眼,視線落在了李辰安的臉上,忽的一笑:
“花老大儒桃李滿天下,追隨者眾,他並不孤獨。”
李辰安未做他想,對張老夫子的這句話倒是認同。
畢竟花滿庭是太學院院正,說起來而今寧國諸多的官員,都是他的門生。
他去某地,以他的聲望,當會被奉若上賓。
只是這老哥是不是太急迫了一些?
若是能在廣陵相見,正好可以問問他奚帷的模樣,或者讓他說說奚帷的故事。
既然走了,那就走吧。
這位張老院正邀自己前來,莫非就是說這事?
水開,張正入茶,開口:
“花老將你的那篇《賣炭翁》入國學,其意深遠。”
“老夫已拜讀過這篇文章,再聽花老說了一些你在京都的事蹟和你當了攝政王之後的主張……花老對你推崇備至,老夫也深感佩服!”
“明年時候,這篇文章當會隨著教案傳遍全國,從此後,天下學子們許會因為這篇文章而思索。”
茶水又開。
張正熄滅了爐火。
給李辰安等人斟了一杯茶,又道:
“當然,請你來這裡,主要不是為了這件事,而是……”
他起身,走向了桌,拉開了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封信。
他回到了茶桌旁,將這封信遞給了李辰安:
“這是花老大人留給你的。”
“你且自己。”
李辰安接過了這封信,並沒有拆開,而是了信封上寫著的‘李辰安親啟’這五個字,心裡略生怪異。
按照花滿庭的性子,他不是應該寫‘老弟親啟’麼?
他寫的是名字!
這讓李辰安覺得這事很正式。
那麼信裡或許有些不適合別人知道的訊息。
於是,他將這封信揣入了懷裡。
至此,正事似乎就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