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命下人關了門早點睡,又盤問了她妹子一夜。到第二天午後,賈璉才來。尤二姐勸他說:“既然有正事要忙,何必急著過來,千萬別因為我耽誤了正事。”賈璉說:“也沒什麼大事,只是突然有個出遠差的任務。月初就出發,要半個月工夫才能回來。”尤二姐說:“既然這樣,你只管放心去吧。這裡的事情不用你擔心。三妹子從不會朝更暮改的,她既然說了要悔改,就一定會做到的。她已經選好了人,你只要按她說的找就行。”
賈璉問是誰,尤二姐笑著說:“這個人現在不在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來。她的眼光確實好。她自己說了,這人一年不來,她就等一年;十年不來,就等十年;要是這人死了永遠不來了,她情願剃了頭當尼姑去,吃齋唸佛,以了此生。”
賈璉問:“到底是誰,讓她這樣動心?”二姐笑著說:“說來話長。五年前我們姥孃家裡做生日,我媽帶著我們去給姥娘拜壽。她家請了個戲班子來客串,裡面有個演小生的叫柳湘蓮。她看上了,現在要是他才嫁。去年我們聽說柳湘蓮惹了禍跑了,不知道後來回來沒有?”
賈璉聽了說:“難怪呢!我說是個什麼樣人?原來是他!果然眼力不錯。你不知道這柳二郎,長得雖然帥,性格卻是出了名的冷漠,對大多數人都是無情無義的。他最和寶玉合的來。去年因為打了薛呆子,他不好意思見我們,就不知道哪裡去了。後來聽有人說他回來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一問寶玉身邊的小子就知道了。萬一沒回來,他行蹤不定,誰知道又要等幾年才來,豈不白耽擱了?”
尤二姐說:“我們這三丫頭說的出來,乾的出來。她怎麼說,咱們就怎麼辦吧。”
兩人正說話間,尤三姐走來說:“姐夫,你放心。我們不是那種心口不一的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姓柳的來了,我就嫁他。從今天起,我吃齋唸佛,只服侍母親。等他來了,我就嫁他;要是一百年都不來,我就自己修行去了。”說著,把一根玉簪折成兩段,又說:“一句不真,就如這簪子!”然後回房去了。後來果然言行一致。賈璉沒辦法,只好先和二姐商量了一些家務,又回家和王熙鳳商量出發的事情。他一邊派人去問茗煙關於柳湘蓮的訊息,茗煙說:”不知道。大概沒有回來,要是回來了,我肯定是知道的。“一面又問他的鄰居,也說沒回來。賈璉只好回覆了二姐。
離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賈璉提前兩天就說要出發,其實是先到二姐這裡住了兩晚,打算悄悄地從這裡啟程。他發現小妹果然像換了一個人,又看到二姐持家謹慎,心裡自然也就放心了。
一天,早上出城,就奔著平安州大道出發了。他白天趕路,晚上住宿,渴了就喝,餓了就吃。這樣走了三天,有一天正走著,突然遇到對面來了一群運貨的牲口。裡面有一隊人,主僕十來個都騎著馬。走近一看,不是別人,原來是薛蟠和柳湘蓮回來了。賈璉深為奇怪,忙騎馬迎了上去。大家見過面後,互相問候了一下分別後的狀況,然後一起進酒店休息,打算好好聊一聊。
賈璉笑著問:“鬧過之後,我們忙著想請你們兩個和解,誰知柳兄蹤跡全無。怎麼你們兩個今天倒在一起了?”薛蟠笑道:“天下竟有這樣的奇事。我和夥計帶著貨物從春天出發,往回走,一路平安。誰知前天到了平安州邊界,遇到一夥強盜,把東西都搶走了。不想柳二弟正好從那邊來了,他趕走了強盜,幫我們奪回了貨物,還救了我們性命。我想感謝他,他卻不要,所以我們就結拜了生死兄弟,現在正一起進京。從此以後我們是親兄弟一樣。到前面岔路口我們就分開,他往南二百里去看望他的姑媽,我先回京城處理我的事情,然後給他找一所房子,再說門好親事,以後好好的生活。”
賈璉聽後說:“原來如此,倒叫我們懸了幾日心。”接著又聽說要說親,連忙說道:“我正有一門好親事,很適合二弟。”說著,便將自己娶尤氏,現在又要給小姨子找個婆家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沒說是尤三姐自己選的柳湘蓮。他還囑咐薛蟠先別把這件事告訴家裡,等將來生了兒子,自然都會知道。
薛蟠聽了大喜,說:“早該如此,這都是我表妹的錯。”柳湘蓮忙笑著提醒他:“你又忘情了,還不住口。”薛蟠止住,然後說:“既然是這樣,這門婚事一定要促成。”柳湘蓮說:“我原本希望一定要娶個絕色的女子。如今既然是貴兄弟的深情厚誼,也顧不得許多了,任憑裁奪,我無不從命。”賈璉笑著說:“口說無憑,等柳兄見到了,就知道我這小姨子的樣貌那是古今獨一無二的了。”
湘蓮聽了大喜,說:“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