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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雪地吃鹿肉

寶玉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所以一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天一亮,他就爬起來,拉開床幔往外一看,雖然門窗都還關著,但窗外已經光亮奪目,他心裡埋怨著肯定是天晴了,太陽都出來了。他急忙開啟窗戶,從玻璃窗內往外看,原來不是日光,而是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雪,拿尺子插下去量居然有一尺多深。而且現在天上的雪還像扯棉絮一樣下著呢。寶玉這時高興得不得了,急忙叫丫頭們起床。他洗漱完畢,穿了一件茄色、哆羅呢的狐皮大衣,外面套了一件海龍皮製、山鷹肩款的褂子,繫上腰帶,披上玉針蓑衣,頭戴金藤笠,腳穿棠木木屐,急匆匆地往蘆雪廣走去。

出了院門,他環視四周,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遠處是幾棵青松翠竹,自己好像身處水晶球中一樣。他來到山坡下,沿著山腳走去,剛轉了個彎,就聞到一股寒香撲鼻。回頭一看,原來是妙玉住的櫳翠庵裡有十幾棵紅梅,開得像胭脂一樣,映襯著白雪,顯得格外精神,真是好看極了!寶玉停下腳步,細細的欣賞了一會兒才繼續走。這時,他看見蜂腰板橋上有個人打著傘走過來,原來是李紈派去請鳳姐兒的人。

寶玉到了蘆雪廣,看見丫鬟婆子們正忙著掃雪清理道路。這座蘆雪廣建在傍山臨水的河灘邊,附近一帶幾間簡陋的小屋,茅草屋頂,泥土牆壁,木槿籬笆,竹子窗戶,推開窗戶就能釣魚。四周都被蘆葦包圍著,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穿過蘆葦叢,連通到藕香榭的小竹橋。丫頭婆子們看見寶玉披蓑戴笠地走來,都笑著說:“我們正說還缺一個漁翁,現在都全了。姑娘們等吃完飯才過來,你來得也太早了。”寶玉聽了,只好返回去。

他走到沁芳亭時,遇見了探春正從秋爽齋出來,她穿著大紅色的羊毛斗篷,頭戴觀音帽,由小丫頭扶著,後面跟著一個婦人打著青色的油紙傘。寶玉知道她這是去賈母那裡,便在亭子裡等她,然後兩人一起出了園子。這時,寶琴正在房間裡梳頭換衣服。

等姐妹們都到齊後,寶玉一直喊餓,連連催飯。好不容易等到飯菜擺上來,第一道菜就是牛乳蒸羊羔。賈母說:“這菜適合我們老年人吃。不見天日的東西,可惜你們小孩子不能吃。今天另外有新鮮鹿肉,你們等著吃那個吧。”大家都答應了。寶玉卻迫不及待,他用茶水泡了米飯,就著野雞醬匆匆的吃完。賈母看在眼裡,說道:“我知道你們今天有事,連飯都顧不上好好吃。”於是吩咐:“鹿肉不用上了,留著晚上給他吃吧。”鳳姐連忙說鹿肉還有很多,這才作罷。史湘雲悄悄跟寶玉說:“有新鮮鹿肉,不如咱們要一塊,拿到園子裡邊玩邊烤著吃。”寶玉一聽,高興極了,立刻跟鳳姐要了一塊鹿肉,讓婆子送到園子裡去。

吃完飯後,大家一起來到蘆雪廣,等李紈出題。這時,她們發現湘雲和寶玉不見了。黛玉說:“他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要是在一起,早就鬧出亂子了。現在肯定是算計那塊鹿肉去了。”正說著,李嬸也過來湊熱鬧,她問李紈:“剛才我看見一個帶玉的哥兒和一個掛金麒麟的姐兒,倆人長得乾乾淨淨、又端莊秀氣的,也不像少吃少喝的樣子,卻在那商量著要吃生肉吶,說得還挺認真的。我就不信肉還能生著吃呢。”大夥兒聽了都笑起來,說:“了不得了,快把他們拿來問問。”黛玉笑著說:“這肯定是雲丫頭的主意,我卜的卦不會錯的。”

李紈等人忙出來找他們兩人,找到後說:“你們兩個要吃生的,我送你們到老太太那裡吃去。哪怕你們能吃一隻生鹿,撐病了也跟我沒關係。這麼大的雪,怪冷的,你們倆生病了,老太太又該說我沒管好你們了。”寶玉笑著說:“沒有的事,我們燒著吃呢。”李紈說:“這還差不多。”這時,她們看到老婆子們拿來了鐵爐、鐵叉、鐵絲網來,李紈說:“小心把手割破了,可不許哭啊!”說完,和探春一起進去了。

鳳姐派平兒來傳話,說她正忙著分發年貨,來不了。湘雲見到平兒,硬是不讓她走。平兒本就好玩,平時常跟著鳳姐各種玩樂,見這情形覺得挺好玩,就高興地加入了。她取下手上的鐲子,三個人圍在火爐旁,打算先烤三塊肉嚐嚐。另一邊寶釵和黛玉已經見怪不怪了,也不以為怪異,但寶琴等姐妹和李嬸就覺得這真是稀罕事。

這時,探春和李紈等人已經商量好了吟詩的題目和限韻規則。探春笑著說:“香味都飄到這裡來了,我也要去吃。”說完,探春就去找他們了。李紈也跟著來說:“客人們都到齊了,你們還沒吃夠?”湘雲邊吃邊說:“我吃肉的時候最愛喝酒,喝了酒才能做出詩來。要不是這鹿肉,今天肯定寫不出詩來。”

寶琴披著鳧靨裘站在一旁笑。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