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他沒死。”
魏星離聲音清冽,周身寒意刺骨,“他被人下了蠱,神智全失,成了只知殺戮的怪物。”
怪物…
“不會的…”
楚意昭還未出聲,反駁的話就從門邊響起,兩人側頭看去,巧玉扶著門框,顯然聽到了魏星離剛剛的話,不可置信的低聲輕喃,眼圈卻慢慢的紅了。
“小姐,陸大哥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什麼怪物啊,什麼叫怪物啊…”
她不同尋常的反應,讓兩人都有些驚訝。
魏星離看出,這姑娘怕是對他這位將死的部下有情。
這可真是…
造化弄人。
他攬著楚意昭的手微微鬆開,足夠楚意昭掙脫,去哄她那嚇軟了身子的侍女。
自己則提劍去了內室,內室的血腥味比外邊更甚,豐致倒在桌腿旁捂著手臂乾嚎,魏星離煩躁的提劍揮去,劍尖抵在豐致鼻頭,
“再喊,我先殺了你!”
銀劍的寒氣繞臉,劍身處還有黏膩的血液,豐致看的極清楚,再不敢與魏星離犟嘴,立馬噤了聲。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血也會纏繞在上頭,畢竟剛剛那一劍差點要了陸林的命。連多年跟隨之人都能隨意斬殺,這人的心腸已經冷透了…
楚意昭進來時,魏星離坐在一旁,陸林趴在床上,手腕無力的懸在床邊。
凌亂的被褥,四散的碎木桌椅,白牆、地板、簾紗上的股股血跡,無不昭示著這裡曾有過激烈的打鬥。
豐致見楚意昭到了,焦急的站起身,“大侄女,不要過去,陸林體內的蠱毒已鑽入心頭,六親不認的攻擊,救不回來了,別再傷著你。”
楚意昭恍若未聞,直接走向床邊,豐致提起一口氣,生怕陸林又跳起來胡亂砍人,可直到楚意昭坐下搭腕診脈,陸林也毫無反應…
死了?
豐致疑惑,魏星離為了制住陸林,在他左胸刺了一劍,可蠱蟲並不會因為宿體重傷受制,被寄宿的身體只會根據蠱性本能做出反應。
比如,陸林身上這隻嗜殺躁狂的殺蠱,種進人體後,會隨著時間慢慢侵佔神智,控制人殺戮無休,直至力竭而亡。
說起魏星離,他轉頭看向椅子上的人,雖說眉宇間有些戒備,但依然坐的穩穩當當。
這不對啊。
方才他還因陸林失控準備將人弄死,而今心軟放楚意昭進來就算了,竟也不拽著些。
怪事。
屋內低低的哭聲傳進,為充滿血腥的畫面添了一絲陰詭悲傷。
床後的薄紗裡隱著一道影子,手裡拈著片竹葉,平靜的眼神落在床上,只要陸林敢動一下,這片竹葉便會瞬間割了他的喉嚨。
楚意昭絲毫不知被人緊緊盯著,除去蠱毒,陸林身上的外傷不多,刮蹭不提,最嚴重的傷有兩處——大腿和左胸。
陸風說,陸林被人追殺,不敢回小院,改道逃回了南院,碰到牆頭上的豐致,守院的護衛將兩人救下後,陸林突然發了狂,揮劍砍傷了數名守衛,幸好有名沉衣衛路過,才制住他。
大腿上的傷已上了藥,陸林武功不低,是那名沉衣衛為了制住他所為,至於這胸口,聯想到屋內情形,應是豐致為陸林診治時,陸林再次發狂,砍傷豐致,被魏星離一劍貫胸。
等下…
楚意昭對著燈罩眨了眨眼。
這麼說來。
陸林身上兩處致命傷,都是被自己人捅的?
“嘖。”
蠱毒會讓人死的很憋屈。
“怎麼說。”魏星離問道。
他其實並不相信楚意昭有能力治蠱,那日在廣音寺,她身中蠱毒,自己卻渾然不曉,想來應是不大瞭解,但很多名醫聖手都對蠱毒束手無策,也正常。
讓她進來,是替她那位侍女送陸林最後一程。
不然依楚意昭護崽的性子,他若私下處決陸林,那侍女哭一哭,楚意昭又要跟他鬧。
楚意昭未答,取出一根銀針,順著陸林的眉心紮了進去,豐致驚恐的伸手喊道,“大侄女!不可!”
喊遲了,銀針沒入眉心,只餘針柄在外晃動。
陸林吃痛,眼睛瞬間睜開,失血蒼白的臉頓時氣血凝聚,眼白處佈滿細細密密的血絲蛛網,攀爬著往外溢位,清俊的臉扭曲膨脹,血管繃起,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炸開來。
豐致倒吸一口涼氣,陸林砍他手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
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