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心的嗓音沒有什麼起伏，但玄華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中帶了一絲溫怒，不知是對擋雷的，還是招雷的。

玄華自然不會自討沒趣的問，但想必，不管是對誰，遲心與錦鯉的關係定然不錯。

讓玄華心驚的是，擋雷有兩位，錦鯉傷及靈魂，智力殘缺，而另外一位天樹老人，這麼多年來依然活得好好的，之前就覺得他能活這麼久，實力定然不像表面的那麼簡單，現在在玄華的心中，對天樹老人實力的評估，又再次往上抬了幾分。

知道了緣由後，現在玄華看向錦鯉的目光，也沒有了那麼多的警惕。

她上前了兩步，對錦鯉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順口問道：“他擋雷之前是什麼實力？”

“半神。”遲心淡淡地道。

玄華臉上的笑容一僵，看向遲心。

“天雷把他半邊肉身連帶一部分的靈魂劈成虛無，神座也因此被劈落。”遲心走到錦鯉面前，抬起手拂過他的肩膀，掃下了一些堆積起來的積雪。

錦鯉沒有動作，任由遲心施為。

“神座被毀，前路已斷，即使他靈魂未損，終生也無望重登神座。”

遲心輕柔地擦拭著他兩邊的肩膀，直至將所有積雪都清除得乾乾淨淨，然後輕聲說道：“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唯一認得的便是婠嫿，婠嫿離開之前讓他留在鎮子上，聽我的話，他就一直守在了這裡，直到你踏入了冰封古道，他察覺到了你身上帶著的婠嫿的氣息。”

寂夜無聲，神廟燈火通明，沒有了初時的畏懼，藉著火光，玄華第一次仔細地觀察錦鯉。

遲心正好梳理完他臉上凌亂的頭髮，把它們別在耳後，也露出了錦鯉的全臉。

他的臉上沒多少鬍渣，加上遲心這嫻熟的動作，估計沒少給他打理，身上的破損嚴重的衣衫，如果仔細看都是些新口，估計是他外出尋覓玄華之際不小心掛到的。

如果忽略掉他之前生硬的笑容，這張臉應該算得上世間難得的美少年。

玄華一下子就想到了應月，波蒂斯。

恍惚間，她看見了一幕定格的畫面，猶如世上最好的畫手精心繪製而成的珍貴畫卷一般。

一席白裙，笑容天真單純的小嫿負著手衝著她笑，在小嫿的身旁，站著三位少年，墨染劍眉的應月，英俊邪魅的波蒂斯，翩翩少年錦鯉，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一棵參天大樹靜靜地守望著。

畫面很美好，美好得讓人心疼。

最初總是美好，美好過後，卻是一個遠走異界，一個畫地為牢，還有一故一瘋，最後餘下一位老人在守候。

沉浸在這畫面中的玄華，自己也沒察覺到自身眉心的聖印光芒浮現，一抹淡紅在此時開始在玄華的體內幅散。

錦鯉眼中倒映著玄華身上的光，他的眸子久違的出現了一絲清明。

一直注視著他的遲心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其眼裡的光，她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遲心不動聲色的往一旁挪動了一步。

此時的玄華眼中的冰藍如同跳動的兩簇火焰，在濃重的夜色中，開出了濃烈的色彩。

她像是無意識的抬起手，雙手捧著的是一枚古樸的符石，其上蓮花綻放。

而此刻玄華的意識其實並沒有受到影響，她此時很清醒，這是符石的第二次自己出現反應，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儲物戒中的變化，所以才拿了出來。

她不知道符石變化是什麼原因，但她能看出不遠處錦鯉的雙瞳逐漸的在聚焦。

在身後神廟的火光照映下，她捧著符石一步一步走近錦鯉，朵朵淡紅色的蓮花飄在夜色中，劃出道道光彩。

錦鯉愣愣地看著玄華走近，夜中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但他捨不得垂下一次眼簾。

“小嫿"

他的嘴裡下意識的吐出了一直在他腦海中的名字，待到玄華走到了他身前兩步，他看著眼前的符石。

玄華想把符石遞給錦鯉，可錦鯉快她一步，她甚至都沒看到怎麼回事，符石就已經出現在了錦鯉的手中。

玄華的注意力在錦鯉的身上，錦鯉的注意力更是在符石之上，誰也沒有看見，遲心黯淡了幾分的眸子。

玄華以為錦鯉在奪過符石後，可能會小心的端詳，可能會和波蒂斯一樣悲痛欲絕，或者是恢復神智，她想過種種可能性，卻唯獨沒有想到

他把符石捏碎了！

嗯？捏碎了！？

根本來不及阻止，等玄華反應過來的時候，符石已經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