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鳴月被親孃和親妹拉著說了半個晚上的“貼心話”。
清晨起來的時候,她合理懷疑這兩人是想挫她的銳氣,畢竟沒睡多久的她現在確實是哈氣連天、無精打采的。
即使是大清早,碼頭上已經有不少人,路邊上一排都蹲坐著小商販在賣早點果子等,吆喝聲伴著鳥鳴和流水;有戀戀不捨的親人情人在依依告別,也有忙碌的腳伕在來來回回地搬運貨物行李……好不熱鬧。
“我都記下了,你們快回去睡覺吧,我要上船了。”
季鳴月打了個哈欠,從春桃手中接過行李,這丫頭昨晚上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腫成桃核了。
周琴和季舒宜兩臉憔悴地看著她,說不出一句告別的話,季成書站在後邊兩步外,轉著腦袋看邊上賣酥餅的攤販。
季舒宜苦著臉:“姐姐……若是京城待得不痛快,你可要馬上回來。”
“好好好。”
周琴抹抹眼淚:“鳴月,到了地方等安頓下來了,記得給家裡寫信保平安。”
“嗯嗯嗯。”
周琴回頭瞪人:“姓季的,閨女要出遠門了,你也不說兩句貼心話?”
季成書尷尬地“咳”了兩聲,拉著臉道:“京城不比南溪,天子腳下皇城根上,你要處處小心,嘴風要嚴實些、行為要穩妥點,出門在外定要低調行事,不可四處惹是生……”
季鳴月聽不下去:“知道了知道了!”
說了一句,那就免不了第二句,季成書緩和道:“你知道爹爹昨日說的是氣話,你一人在外我們實在放心不下,不如還是帶上春桃……”
春桃眼睛一亮。
“真不用,我本來就沒打算帶。”
春桃眼睛一暗。
季成書還想說什麼,後邊有人在喊著要開船了,季鳴月便連忙道:“你們都別擔心我了,京城說遠不遠,等什麼時候休沐,你們再來看我唄?”
話裡話外的,都是自己肯定會被選上的自信。
她提著箱子正要轉身,季成書又急道:“女兒,錢夠用嗎?要不再拿一點……”
“哦,差點忘了,我還沒告訴你那個壞訊息呢。”季鳴月似乎想起什麼,回過頭朝她爹嘿嘿一笑,“我昨日在書房那本什麼書裡找到的爹你的私房錢就先充作女兒的路費了哦。”
季成書的爾康手僵在空中。
周琴側過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季鳴月揹著一個包,手中提著分量不輕的箱子,有些許吃力地來到船舶入口處,這才回頭看了看。
見她看來,站在岸邊的幾人紛紛舉起帕子揮舞起來。
季鳴月:……
她也舉起手揮了揮,然後毫不猶豫地上船了。
季舒宜見那個身影不見了,可憐地擦擦眼淚:“姐姐定要一路順風。”
周琴拍拍她的肩膀以作撫慰,三人帶著若干下人,轉身離開碼頭。
兩日後。
這兩日水面上風平浪靜,航行非常順利,船舶按時抵達了海州碼頭。
季鳴月上了船才知道自己有些暈船,不過症狀不嚴重,她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起來就昏昏沉沉地吃點東西,然又繼續睡,不知睡了幾回,海州就到了。
她最後喝了口茶水醒神,打起精神提著行李下船,等真的腳踏實地了之後,胃裡面那股噁心勁兒似乎都好了許多,原本轟鳴的耳朵也漸漸聽進了清晰的聲音。
季鳴月看了看四周的景況,倒吸一口涼氣,心想自己真真是進城了。
不愧是大誠首都海州府,光是碼頭就已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沿岸的路邊是清一色的店鋪,大多數是吃食特產,還有賣傘具鞋子這些的。
順著擁擠的人流出了碼頭,邊上就是一座橫跨大河的拱橋,邊上站著幾個瞧著像是店小二的年輕男人,提溜著眼珠子四處在人群中打量。
季鳴月挑了下眉,把手中的箱子提了提。果不其然,離她最近的那個穿著皂色束髻小裹巾,深藍色交領、圓領右衽小袖短衣的男人很快就帶著笑容迎了上來,殷勤地打招呼:
“哎呦,這位姑娘,剛從船上下來吧?不知是從何處趕來京城那?”
這麼說著,他伸手就打算接過季鳴月手中的箱子,但被後者躲過去了:“不用麻煩,你家旅店離此處遠嗎?”
“不遠不遠,就這附近!”見她有住店的意向,小二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連忙給自家旅店打個廣告,“姑娘,您來我們旅店可算是來對了,不信您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