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秀的字是端正秀氣的,但密密麻麻,好長一篇。
在這麼昏暗晃眼的光線下、在如此危險隱秘的環境中,二人自然沒心情看別人的小作文,方景星點點頭說:“看來這個淨心殿是那些內門弟子修習做功課、或是開會的地方。”
季鳴月瞥了幾眼,把那堆紙放了回去:“去後門看看。”
後門還是上了……嗯?沒上鎖?
季鳴月看著那條錯開的門縫愣了一下,一時間僵在了原地,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門開啟,還是方景星把她的手拉了回來,小聲地說:“這一院一院又一院的,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這修香觀到外院為止還是建在城裡的,但它選址位置也是巧妙,邊上就有一個連著城外的林子,這就給了十分的發揮空間,所以第二院開始就慢慢深入林中。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很方便逃跑的地方,入了城外林中,自然比城裡難找。
方景星問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她也想知道嘞。
聽出對方話中的忐忑,季鳴月又把手按在了門上:“沒事,我們就出去看一看,現在外邊沒聲……”
她話音都沒落,只聽一聲“汪嗷”從門後傳來,叫聲不是很大,但沙啞低沉,像是猛獸要撲人前的死亡威脅。
兩人都猛然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燭光驚成幻影。
抖索的燈光中,互相對視一眼,頓感不妙,季鳴月下意識要往左走,方景星也下意識拉住她往右邊跑,輕輕的慌亂之中,怎麼總覺得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兩人快步走到殿前的時候又驚覺門是從裡邊鎖上的,這時候讓季鳴月開門出去再讓方景星鎖門翻牆不一定來得及,那隻好——
“呼……”
季鳴月吹滅蠟燭,半趴在地上,手臂和方景星貼著。地面涼涼的,她覺得他們像是夜色池塘中貼在一起的兩隻青蛙,隱在綠草之間不敢動,只怕被哪個頑劣的小孩眼尖瞧見了。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果然剛剛的腳步聲沒聽錯。
兩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屏氣凝神著,注意著外邊的動靜。他們正在殿內右側一排佛像的供桌下方,幸好這裡有一塊深紅色的桌圍遮著,不然真不知道要躲到哪裡去。
隨著開門後的風聲而來的是一個粗嗓子男人的聲音,聽著有些不耐煩:“那狗亂叫什麼?還要過來看,這麻煩。”
“就是,”另一個嗓子較細的男人道,“這哪裡有人啊?漆黑一片,而且還是上了鎖的,怎麼可能有人進來?”
粗嗓子道:“走,去看看門是不是鎖著的。”
黑暗中,方景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記得自己是鎖了門的——吧?
“鎖了。”粗嗓子說,“走吧,回去歇著。”
腳步聲就往殿後走了,細嗓子又問:“等會怎麼和教主說?”
粗嗓子:“還能怎麼說,搜過了沒人唄。要我說啊,這天下哪有不叫的狗?就算大黑再聽話、再通人性,也不過是隻狗啊……”
細嗓子:“大哥說的是……”
“砰”的一聲,關上的門擋住了越來越遠的說話聲,桌子下的二人都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再深入下去不是明智之舉,二人決定先回去。
等離開了淨心殿、回到問心殿之後,季鳴月一屁股坐在蒲團上,拿著手掌扇風,剛剛太神經緊繃沒覺著熱,現在一摸額頭就是一手背的汗,她吐了口氣,小聲地和方景星說:
“聽那兩個人說的話就知道不是正經弟子,估計是賈興林早期招攬的小流氓……他們和賈興林一起住在淨心殿的後邊,兼顧著照顧狗的工作,估計最重要的是保護賈興林。”
“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方景星忽然有些擔心,“剛剛我們沒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吧?不會被發現吧?”
季鳴月不負責任道:“回來都回來了,就盼著沒有吧。”
方景星:……
季鳴月又道:“就算有也不知道是我們,讓他們懷疑去吧。”
方景星想了想,說得也是呢。
明天早上五點鐘還要起來早課,季鳴月現在就有些煩了,和方景星說了兩句後就各自回屋裡睡覺。
五月十三,第四日。
季鳴月沒睡夠,本想著早課的時候肆無忌憚地補一會覺,但是靜秀坐到了她邊上,說要給她解釋經文。
季鳴月瞪大了爬著紅血絲的眼睛看著他:“你、我真是謝謝你。”
靜秀客客氣氣道:“季姑娘,你太客氣了,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