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聽師父說過,黃鼠狼最擅長的就是騙人上吊,當初老獵戶的閨女就是吊死的。
可剃頭匠和劉家人卻說,劉老太是睡死的,走的很安靜。
有古怪,我懷疑是黃鼠狼辦了劉老太。
不敢在劉家多呆,我說把師父家收拾一下便溜了回去,本來想連夜回城裡,可去劉家奔喪的人,樂呵呵來我師父家喝茶,鬧到夜裡十一點才紛紛散去。
我錯過回城的車,只好在村裡住一晚。
院裡挖出獵刀,衣服也不脫,抱著刀上床,不敢睡死,就那麼眯著。
約莫十二點多,我正打瞌睡,便聽到一聲慘叫,似乎是劉家傳出。
我們兩家的院子只隔一堵牆,我一軲轆翻下床,衝出門,踩著凳子爬上牆頭,便看到披麻戴孝的劉老三,滿臉驚恐跑出靈堂,左手捂著右手手腕,血流滿身。
我問道:“三哥,咋了?”
他臉色慘白,舉起流著血的右手,話都說不利索:“我...我被我娘咬了一口。”
一句你娘不是死了麼,還沒說出完,腦中嗡得一炸,難不成詐屍了?
跟師父走南闖北的幾年裡,遇到過不少邪乎事,中邪撞鬼都見多了,唯獨沒見過詐屍,不過我見過殭屍,是一次給人遷墳,挖出棺材我師父發現不對勁,開棺一看,棺材裡躺了八年的老爺子非但沒腐爛,還栩栩如生,面帶詭笑,十根指甲長了老長。
不等那老爺子跳起來咬人,連他帶棺材就被我師父燒了。
後來師父教我一招十字背屍功,碰見殭屍,正面肯定幹不過,只有趁它伸手掐脖子時,從它腋下鑽過去,背靠背,左手勾它右手,右手勾它左手,像背十字架那樣把它背起來,就不會被咬到了,至於背起來之後怎麼辦,師父讓我自己看著辦,這一招是他家祖宗傳下來的,他活一輩子也沒用過。
想到劉老太詐屍,我下意識跳進劉家院裡,想試著背了劉老太,免得她咬人。
剛落地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不等劉老三說話,調頭往外跑。
跑到門口,劉家其他人紛紛從屋裡出來,而靈堂中,一口死氣沉沉的棺材,靜靜停放,也沒見劉老太跳起來,我才壯著膽子又走回去。
劉老三臉色蒼白,顫聲告訴我們,剛剛在靈堂守靈時,突然發現他娘棺材裡有一條金項鍊。
山西有填棺材的習俗,人死之後,去弔唁的人會往棺材裡填幾樣代表心意的小玩意,壽衣糕點之類的,讓亡者上路時不會忍飢挨餓,紙錢元寶則是給亡者打發小鬼的。
劉老三財迷心竅,一看金項鍊,就想天開的以為是鄉親們填進去的,想著老孃不愛打扮,手伸進棺材裡拿,結果項鍊沒摸到,卻被劉老太死死攥住手腕,拉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
說著話,他舉起還在流血的手腕,看不清傷口的模樣,不過除了他媳婦,也沒人操心他的傷口,都是一臉複雜和驚恐的盯著靈堂裡的棺材,不知如何是好。
看了兩三分鐘沒人說話,棺材裡也沒有半點動靜,劉家老大咬咬牙,要進去看看,便和兩個弟弟人手一根木棍向靈堂走去,我提著獵刀,也跟在後面。
幾步路,劉家人走的畏畏縮縮,到了靈堂,反而成我在最前面。
我們屏住呼吸,一點點靠近棺材,踮起腳尖一看。
下一秒,尖叫聲響徹整個靈堂。
不知何時,穿著深青色印小白花的劉老太,居然變了一張尖嘴猴腮的臉,雖然沒長毛,可那陰森森的模樣,像極了黃鼠狼。
劉家三兄弟瘋叫著往外跑,我也想跑,可還沒轉身,便被人在腰間狠狠推了一把,我撲向棺材,站穩後回身再看,靈堂的門被關住了。
同時也聽到劉家老大的怒喝:“老三你幹什麼?蛋兒還在裡面呢。”
劉老三帶著哭腔回道:“你別管,他不死,咱家人都得沒命。”
這一句話,足以證明剛剛推我的就是劉老三。
他關上門後,死死拉住門上的拉環,村裡的木門裡面沒有把手,只有個使不上勁的門閂,我想逃卻拉不開門,正要罵人,身後響起咯咯咯,好像吞嚥口水的聲音。
扭頭一看,頂著一張黃鼠狼臉的劉老太,居然從棺材裡坐了起來,一對紅彤彤的眼睛盯著我,露出個無比詭異的笑容。
我嚇得魂不守舍。
她一臉戲謔,用那沙啞的嗓音問我:“蛋兒,你看我像不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