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三被驚醒,跑出屋,看到劉老太坐在院裡。
劉老太主動張口:“大仙走了。”
劉老三驚喜道:“娘,你沒事了?”
劉老太表情木然,點點頭說:“娘沒時間了,你聽娘說,咱家一直被吳煥章那老貨騙了,他給咱相了一塊咱家配不上的地,才讓娘得罪大仙變成這副鬼樣子,而他為了護他徒弟,不管娘,也不讓你要孩子,就是要讓大仙一直耗在咱家,現在嫻花有了大仙的娃,你讓她生下來好好養,娘欠大仙的債就還清了,大仙會帶娘去它的堂口當個仙家,以後會護著你們,但你還要做一件事,把吳鬼那個小賤種騙回來,幫大仙報了仇,這事才算完。”
這一番遺言似的叮囑,讓劉老三雲山霧罩,想問幾句,劉老太卻出門了,一個小時後回來,說是跟村裡的郭剃頭交待了,他會騙我回來,便進屋休息,讓劉老三有話明天說。
轉過天劉老三進屋,發現劉老太換了壽衣,直挺挺的吊在房梁。
後面的事就簡單了。
劉老三接過話頭,告訴我,劉老太死後,他也覺得老孃的遺言很不講理,當初我師父相了陰宅,曾告誡劉家,福人種福地,福地福人居,牛眠地雖好,但也要多做善事才能保平安。
劉老太沒當回事,惹出後面的災難,似乎怨不到我師父頭上。
所以劉老三並沒想過幫黃大仙對付我,是夜裡守靈發生的事,他隱瞞了一個細節。
棺材裡的劉老太咬他之前,他聽到有人說話:“還不弄那小賤種?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說完這一句,他才被劉老太咬傷,逃出靈堂。
我跳進他家院子後,劉老三心中天人交戰,直到我和他們弟兄仨進了靈堂,他才下定決心,為了保護家人,對我下手。
沒成想他老孃居然沒有跳起來咬我,枉他白白做了一回小人。
劉老三說的很真誠,但我不信他的鬼話,事情或許是真的,但他猶豫要不要對付我的原因,還是劉老太的遺言中,有一句讓他媳婦把小黃鼠狼生下來,好好撫養。
他是為難這個,才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不過劉老三解釋後,我心裡的氣也消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當初我師父也沒豁出命幫他家不是?
嘆息一聲,我道:“三哥,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總之一個意思,就算你幫那畜生害死我,你家也逃不脫,老嬸說的仙家叫煙魂,是跟出馬的仙家有緣,比如當了幾十年弟馬,或者認仙家當乾爹乾孃的人,才有機會在死後被渡成煙魂,你覺得老嬸和那畜生的關係有這麼好?再者說,一個淹死一個吊死,前者被水裡的陰氣勾著不得離去,颳風下雨就受凌遲刀割之苦,後者懸在空中上不得天入不得地,這兩種死法的人投胎都成問題,那畜生能騙老嬸上吊,怎麼可能和她冰釋前嫌?”
劉家人一聽就急了,問道:“這麼說我娘是讓黃大仙害了?你可得救救她!”
我都泥菩薩過江,拿啥救別人?
不管怎麼說,劉老太的遺言中有一句沒錯,我師父一直在利用她家拖住黃鼠狼,現在看來,黃鼠狼非要弄死我不可,我躲進城裡也難免被它追去,而最關鍵的,煙魂這個事讓我有些擔心。
出馬堂口有清風,煙魂,碑王之類仙家,說白了就是被渡到堂口享受香火的死鬼,而我師父也是死鬼了,我怕他被黃鼠狼欺負。
想來想去,還是拼了吧,大不了去給師父作伴,我們兩個鬼也能彼此照應。
約好第二天去找人幫忙,打發劉家人先回去。
劉老太的屍體變了張獸臉,自然不能讓村裡人知道,翌日來弔唁的鄉親都被劉家人婉拒,而我和劉家老大去鎮上找李香頭。
我和李香頭就見過那一次面,我師父家和他們那個組織倒是淵源極深。
但我師父和李香頭的關係極差,箇中緣由,好像李香頭的姐姐是個寡婦,我師父年輕時死了老婆,一直打光棍,李香頭從中撮合,我師父跟他姐姐睡了幾年,始終不肯娶回家,倆人因此結仇。
憑著依稀的記憶找到李香頭家,敲門後,開門的正是他。
幾年未見,他蒼老許多,也不記得我了,眉頭一皺,問道:“你們是?”
我自報家門:“大爺,我是吳鬼,十里鋪村吳煥章的徒弟...”
不等我說完,李香頭將門摔上了。
我又敲,他在院裡讓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