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常四爺，最少也是活了一千四百多年的老長蟲，在常人看來自然不可思議，但在真正的老妖精眼裡，它也就是個小鬼。

不說別的，就說馮欄原先拜師的道觀，觀裡有兩條成精的青蛇，是弟兄倆，名叫大青爺和二青爺，是兩個出道仙，這出道仙和出馬仙是一回事，只不過出馬仙拜的是自家門裡的老祖宗，出道仙則是跟著道士修道，拜神仙為祖宗的成精動物。

所以說，出道仙的文憑要高一些，如果出馬仙是高中生的話，出道仙基本上本科起步了，而大青爺和二青爺還要厲害，尤其是大青爺，漢朝年間已經得道，只差最後一次換身就可以脫去凡胎，它是為了照顧弟弟才一直留在人間，直到幾年前，二青爺的善功夠了，有了自保的能力，大青爺才換身離去。

怎麼換身？

就是有天馮欄和他師父在道觀裡熬粥時，大青爺跳進鍋裡，拿自己給他們燉了一鍋蛇羹。

馮欄師父發現後，讓馮欄把那一鍋粥都喝掉，燒熟的蛇也連皮帶肉啃乾淨，後果就是他拉了三天三夜的稀，身子骨越拉越輕，第三天夜裡，他已經覺得自己身輕如燕，幾欲隨風而去，往茅房跑的時候，腳不沾地，飄著走的。

我說你那是拉虛脫了，你再拉幾天都不用飄去茅房，癱在床上就解決了。

他非說那是脫胎換骨，透過拉稀來排毒。

我說那我經常排，一喝涼水就排。

他就不理我了，只露出一副夏蟲不可語冰的表情。

言歸正傳。

前面說了，李香頭不是出馬仙堂口禮香的香頭，而是在理教在鎮上建的理門公所的香主，至於常四爺是在理教分給他家，還是李家被常四爺拿法當了弟子後，又被吸納進在理教，我們就不清楚了。

總之鎮上有這麼個玩意，少不了和吳家打交道，常四爺在天龍山上的窩，還是我太師爺給他相的風水寶地，結果就是風水太好，殺師地直接把我太師爺殺死，常四爺因此欠我師父家一個天大的人情，師爺察覺母狐狸又纏上吳家後，找李香頭求救。

就是我們認識的李香頭，不是他爹老李香頭，老李香頭在牢裡蹲著呢，誰讓在理教的首領給日本鬼子當了漢奸，建國後又想顛覆格命成果，就被國家打散了，各地理門公所的香主紛紛被捕，這是五十年代初的事，也得虧老李香頭進去的早，否則六幾年鐵定被搞死。

而他在牢裡躲過一劫，他兒子李香頭卻遭殃了，那時候有個口號，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鑑於家庭成分不好，李香頭被打成歷史反格命，白天賣苦力，夜裡睡牛棚，過得也挺慘。

師爺找他幫忙，李香頭讓師爺先把他撈出去再說別的。

師爺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從鎮上弄到十里鋪，李香頭便在我師父家開堂，請常四爺借位附體。

常四爺就仨字：“惹不起！”

惹不起這三個字彷彿這條老長蟲的口頭禪，就沒見它惹得起誰，但它惹不起也不行，因為師爺撈李香頭期間，我師孃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師父帶她去一趟醫院，師孃的身子骨沒有問題，回來後的精神狀態卻不好，整天發呆傻笑，師爺和師父以為她受到驚嚇還沒緩過來，就讓她臥床休息。

可一天夜裡，師孃敲開我師爺的房門，用那陰仄仄，帶著點狠毒的口吻說：“你家又把我兒弄死一次，咱們這個仇是結大發了！”

師爺嚇一跳，立刻覺得師孃被狐狸精拿法，而打那天起，師孃整天盯著師爺冷笑，好像隨時要捅他一刀。

師爺情知此事無法善了，賴上常四爺，讓他惹不起也得惹一下，否則吳家沒活路。

吳家沒活路，肯定要拖著有能耐卻不肯幫的好朋友一起死。

無奈之下，常四爺只好出個主意。

當年吳正甫領著兩個道士將一窩狐狸滅門，後來母狐狸報復吳家，不許他們生男丁，也是要讓吳家絕戶滅門，而除了滅門之外，還有一種方法能讓母狐狸報仇，當年兩隻小狐狸被道士宰了，還一隻最小的，被吳正甫捏死，最後一隻母的撞樹而死，加起來一大三小四條命，所以吳家只要賠上四條命，讓母狐狸親手報仇，她就會放過吳家。

師爺說，吳家已經沒人了，從哪弄四條人命賠給它？

常四爺說：你，你兒子，再加倆徒弟，正好四人，也是一大三小。

這他嗎是什麼主意？先不說他們四個都不想死，就算他們願意犧牲，可死了這四個，吳家不還是滅門？

常四爺說：“所以你要學會變通，你作為吳家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