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剩媳婦眼睛一轉,撇了撇嘴。
“別人不能請全村的人,季是掙了大錢的,請全村人吃席面也不算啥吧?就怕有人不捨得掏錢……”
“呸!”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謝寡婦給呸了回去。
“你當別人的錢都是大風颳的水裡淌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家裡的錢咋不拿出來請大家吃席面?”
哪都有這謝寡婦!
苟剩媳婦本來就和她結著樑子,此時更跟烏眼雞似的。
“誰能和她比呀?俺們家可沒和軍隊做生意,俺們家也沒蓋新房!”
“人做生意蓋新房,那是人自己的本事。你眼紅,有本事也跟著學呀,你不和那田一路的嗎?自己沒那個本事還在這酸,也不嫌臊得慌!”
“姓謝的!你說誰呢!”
“誰不要臉我說誰!”
“你才不要臉……”
“你不要臉……”
眼看兩人說著說著就要動手打起來了。
季快走幾步擋在謝寡婦前,冷眼看向苟剩婆娘。
“我確實賺了點錢,也蓋了房不假。但我琢磨著,自己賺錢自己花不犯法吧?怎麼到了你苟大嬸嘴裡,好像還成了多大的罪過似的。”
苟剩婆娘知道她會說,又說不過她,就支吾道:“我也沒那個意思,就想著,鄉里鄉親的,大家想去給你暖房,你不該不領人好意……”
“想不到你還是為我考慮。”季一副頗為意外的樣子。
“好意心領了,不過真是抱歉,我原先並不知道有這麼多人關心我,對我的事這麼上心,畢竟以前在破窩棚快餓死的時候……算了,那些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反正再艱難,我也活下來了不是?這樣吧,下次再蓋房再辦暖房宴的話,肯定請大家,不過這次不行,買的菜都是按事先定好的人數來的。而且我之前賺的那點,蓋房子花的七七八八,手裡也不剩幾個了。”
先說明之前沒人關心,所以沒敢大辦,現在想大辦也來不及了,因為沒買那麼多菜。
再順便澄清一下,她的錢都用來蓋房了,讓大家不要總盯著,那些眼紅仇富的也可以歇歇心思了。
至於下次暖房宴,鬼知道在什麼時候。
瞧這話說的,滴水不露,又兩面光堂。
原先還真有不少人打算去蹭暖房宴的,反正拿點東西上門,總不能把人攆出來。
如今季這番話一講,誰還好意思去?不但不好意思,臉上還火辣辣的。
謝寡婦說的其實也有道理。
之前村裡人或是出於嫌棄或是出於害怕的心理,對丫頭躲著避著不說,她被抓了賣給人沖喜,大家怕惹事都裝沒看見,也沒誰仗義執言替她說句話。
現在再打著關心的旗號上門,不明擺著是衝著佔便宜去的嗎?
誰都想吃,但能徹底不要臉皮的還是少數。
而且蓋房子有多費錢大家心裡都有數,想來丫頭掙的應該確實被掏空了,咋還好意思再去白吃白喝。
麻六姑和苟剩婆娘都被季噎了個半死,想要繼續糾纏,愣是不知道該說啥,腦子都氣空白了。
季也沒讓謝寡婦再多說,跟眾人招呼了一聲,拉著板車就回了胡家。
謝寡婦還是憤憤不平:“苟剩婆娘那個死貨,到處給你潑髒水,還想佔便宜,別讓我逮著機會,逮著機會非把她嘴給撕叉巴了!”
苟剩婆娘和朱氏算是一類人,都是死皮賴臉,有便宜佔不夠的那種。
不過朱氏被季收拾了幾回,最近消停多了。
反倒是苟剩婆娘這種,你說她亂造謠吧,又沒抓到現形,你說她背後使壞吧,也沒造成啥實際損失,就是不痛不癢的噁心人。
季方才那些話就沒打算給她留面子,當然,也不光是說給她一個人聽的。
她並非不懂人世故,既然要在這個地方生活下去,不管做人做事都不能太“獨”,這一點還是清楚的。
所以話裡到底留了三分餘地。
只不過,不獨也不意味著非要融入進去,和那些人打成一片。沒那個必要,能維持點點頭的交,大面上過得去就夠了。
哪些人能處哪些人不能處,子久了自會見分曉。
像旺嬸子、馮六嫂、高嬸子、許二嫂這些,相處起來就還算輕鬆,雖然她們起初不過也是衝著季給的工錢。
但話說回來了,無親無故的,你不給別人製造價值,別人憑什麼對你好、還要站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