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里正在季家人後頭,臉色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能不難看嗎?
季讓人喊他來吃殺豬菜,他高高興興的出門,卻被老季家的人堵了個正著。
季慶山找他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希望他出面做個和事佬。
這要是旁人提這麼個要求,他肯定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萬事和為貴,和稀泥嘛,他最拿手了。
可這是老季家,他們要說和的還不是別人,而是季。
當初分家的時候說的多決絕呀生老病死互不相干!
他並非沒試圖勸阻過,結果呢?季慶山兩手一攤不問事,康婆子一口唾沫一個釘。
半死不活的孫女丟出去,任她自生自滅,現如今見人住著高屋大宅,做著賺錢生意,又想返過頭來說和。
孟里正都替他們臉紅。
他一點也不想攬下這破差事,但誰讓他是里正,村民有矛盾有糾紛,找到他,他就不能不問。
老季家掐準了他這一點,硬將他給拖了過來。
孟里正心裡一百個鬱悶。
季的個連他這個外人都一清二楚,真不明白老季家怎麼能如此天真,在惡事做絕之後,竟還妄想覆水重收。
晚了,再後悔也無濟於事。
他又哪裡知道,老季家壓根就沒後悔過。
即便是悔,也是悔在不該上了季的當,不該輕易把她分出季家。
既然沒有悔悟,如今的“講和”自然不可能出自真心。
他們當然知道覆水難收,正是因為知道,才選了這麼個場合,拉了孟里正過來當盾。
眾目睽睽之下,一村之長亦在,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來跟個小輩賠禮道歉,季敢不就坡下驢,那就是不知好歹,以後到哪都要揹著個忤逆長輩的名頭。
更何況他們所求並不多,季應該分得清輕重。
季家人的到來,讓西河溝歡快的氣氛消彌無蹤,現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唯一感覺不到尷尬的大約只有朱氏了。
“哎呦我的天爺!殺了兩頭呢,都煮上了……”
朱氏邊咋呼邊聳動著鼻尖,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味,口水滴滴答答,拿袖子擦了又插,看得人忍不住皺眉。
有子沒見,她竟然瘦了一圈,連她旁邊的季明茂也尖了下巴,可見老季家近來的子有多不好過。
母子倆俱是一臉饞相,季明茂更是直接哭鬧了起來。
“娘,我要吃豬、我要吃豬……”
“吃吃吃!誰敢不給你吃?待會兒娘給你撈一大碗!喂,那邊燒鍋的,燒多久了呀,該快好了吧?”
朱氏一副毫不見外的樣子,彷彿豬是她家殺的一般。
然而現場根本沒人接她的腔,包括季這個主家。
朱氏沒臉沒皮慣了,季家其他人卻還是要臉的。
“丟人現眼的東西!家裡少你了,也不看看你配不配!人家給不給!”
康婆子也饞,但她不想讓季太得意,便假借著呵斥朱氏含沙影。
只可惜季恍若未聞,上鉤的只有朱氏那個蠢貨。
“娘你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了,家裡幾個月都沒聞葷腥了……就算有那也輪不到我們,心都偏到咯吱窩了……”
康婆子頓時氣炸了肺:“你個夯貨!老孃偏誰了,你倒是說說,老孃偏誰了?!”
朱氏瞅了眼季連樘,撇了撇嘴。
“大家都有眼,眼眶子裡又不是沒有眼珠子,偏誰還用說?有些人,成裡也不咋見他出屋吃飯,卻一天比一天富態,這要不是揹著大家吃香的喝辣的,把我脖子擰下來給你和爹當凳子坐都行!”
“老四就算胖了,那也是他媳婦餵養的好!你要是有私房銀子,也給老三補補,家都分了,誰還攔著你不成!要怪就怪你孃家窮出了血!”
朱氏梗著脖子道:“你倒是想娶個闊媳婦,誰讓看走了眼,到家的鳳凰一夜間成了禿毛雞,禿毛雞的私房銀子該快掏幹了吧,要不然你們幹啥急著讓四弟……”
這憨女人自開啟了竅,越來越不好糊弄。
老四媳婦確實帶了些私房銀子過來,康婆子哄過騙過,愣是沒弄到手。
杜彩珠眼裡只有老四一個,別人她壓根就不當回事,不過看在她對老四捨得、經常給老四開小灶的份上,康婆子姑且也就忍了。
不忍也沒法子呀,打又打不過人家。
然而她到底是高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