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臘月,過年的氣氛就一天比一天濃郁,雖然雪時停時下,也沒影響到市井百姓的熱切。
相比之下,閔王府的氛圍就要淡的多。雖然也在準備,但只是例行公事,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心思似乎都這上面。
也對,前途縹緲,生死難料,哪還有心情過什麼年呀。
但再沒有心情,該過還是得過。
接下來幾天,季妧一直待在王府,閒得無聊,便和下人一起籌備起過年事宜。
大寶也跟著摻和,季妧忙前忙後,他像個尾巴似的綴在後面,時不時也幫著乾點活。
只是每當他要動手的時候,總有一堆太監湧上來“這不行”、“那不可”,然後爭著搶著要效勞,深怕累到了王爺的千金貴體。
如此這般,再好的性質也被攪沒了。
大寶為此發了好幾回脾氣。
季妧私下找了滕秀。
滕秀已經習慣了姐弟倆的相處模式,季妧開口後,他便交代了下去,此後先前那樣的情況再未曾出現。
季妧卻並沒有覺得開心。
閔王府應該以大寶為尊,可是沒人在意他的想法,反倒是滕秀一句話,比什麼都好使。
季妧清楚,滕秀不是包藏禍心之人,他只是在其位謀其事,就算換一個人,結果也一樣。
說到底大寶還只是個孩子,如今這批人因為各種原因或明或暗聚攏在他身邊,並非真的折服於他的人格魅力,也非臣服於他的王者威嚴,只是師出有名。
對那些人而言,大寶僅是個象徵,並不具備震懾的能力。
知道這些,暫時也沒有辦法。
忠誠和威懾這種東西,需要大寶成長以後自己拿回來,別人即使搶來送回他手中,也不算數。
君臣之道、權力博弈,人心就是這麼奇妙。
如此看來大寶要走的路實在還很漫長。
不過現在想這些為時過早,擺在眼前的還有更為要緊的事。
年三十這天,吃罷早飯季妧和大寶就開始忙活貼春聯。
王府這麼大,自然不可能全包,其他的地方有人管,就只貼她自己和大寶的院子。
其實應該頭天晚上寫好的,結果只顧著陪大寶和小丁瘋玩給耽誤了。
紙都是現成的,滕秀幫著裁好,姐弟倆分工開寫。
大寶如今的字已經很能拿得出手,寫起春聯來也似模似樣,不過他不要自己的,非要季妧寫的貼在他院中才行,而他寫的則要貼在季妧院中。
季妧自然都隨他。
王府中一多半人之前都在宮中伺候,大抵是沒見過主子做這些,都跑來圍觀。
連日來凝重的氛圍一掃而空。
滕秀見季妧和小主子都很開心,便沒有出聲斥責,他自己的心情也是難得放鬆。
兩個院子都貼完之後,春聯還有剩,而且剩的多是大寶的。
季妧猜到大寶會要她的,都是事先估算好才落筆,大寶興奮的一個勁兒悶頭寫,可不得剩下來。
丫鬟們見狀,紛紛圍上來討要。
她們中有些人家就在京城,一副對聯也不是買不起,但王爺寫的自然是不一樣的,拿回去也是個臉面。
大寶看了看季妧,而後矜持的衝她們點了點頭,允許她們一人拿一副。
丫鬟們聚集在桌案四周說說笑笑的挑選起來。
季妧見滕秀站著不動,問他為何不選。
滕秀說不急,主子的墨寶怎麼都是好的,他留到最後再選也不遲。
結果等丫鬟們選好散開,桌上已經一幅不剩。
滕秀似乎有些惋惜,季妧就想讓大寶再給他寫一幅。滕秀卻說不敢勞動王爺,想請季姑娘賜個福字便好。
季妧提筆蘸墨,一揮而就,墨幹之後遞給滕秀。
滕秀伸出雙手,小心接過,笑容真切了許多。
等滕秀出了暖閣,季妧想了想,另寫了兩幅對聯羅勒給辛子期和李式送過去。
辛子期已經搬進了新宅,李式也賃好了宅院,兩人相距不遠。
季妧其實清楚,他們所要為之事,遠沒有他們說的那麼緊急,年前趕來京城,多半是因為她。
辛子期她不確定,至少李式是這樣。
他自己也承認了,謝寡婦和季雪蘭知道他有上京的打算後,都催他年前動手,深怕季妧認親不順,在京中無人照應,年都過得冷清。
只可惜,來也來也,見也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