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淮龍京,商賈容家。
宅子門口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瘮人。
後宅屋子裡不斷地傳來岑竹的呻吟,肚子傳來一陣一陣的劇痛,現下正是她分娩的日子,汗水打溼了她鬢角的碎髮,岑竹的臉頰蒼白可怖,纖纖玉手死死揪住了被褥。
“用力!用力啊夫人!”
穩婆看著被褥下的狀況,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顫抖,“翠微姑娘,快、快去端了熱水!”
翠微見穩婆的神色,紅著眸子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岑竹指尖顫抖,喉嚨裡湧著一股子血腥,熱流不斷地從下半身湧出。
她整個人都有些剝離感。
女子生產等於去鬼門關走一趟,恐怕這一次自己是有去無回了。
門“哐當”被人從外面踹了開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岑竹的妹妹岑晴。
岑竹的母親因為難產生下她便撒手人寰,即便自己是嫡出,岑父對她極為冷漠淡薄。不久後劉姨娘入府,誕下庶妹岑晴與庶子岑雲,岑竹的日子更不好過。
二十五年前邊關之戰,岑家糧草被山匪所截,商賈容家全力支撐岑父殺敵,而後岑、容兩家定下婚約,岑竹及笄之後便嫁入了容家。
岑竹捨棄一身醫書,安心呆在後宅相夫教子,卻不曾想庶妹岑晴早就一來二去同自己的夫君容久好上了。
容久突然性情大變,自作主張給岑晴抬了妾,此後日子愈發的難過。
“姐姐,容郎怎麼會讓你生下這個賤種呢。”
岑晴趕走了屋子中的人,款款走至床榻邊,抬袖捂住了自己的鼻尖。
見到岑竹這般狼狽的模樣,她可真是打心底高興。
“賤種?這是我與容郎的孩子豈容你個妾室信口雌黃!”
岑竹有些虛脫,可看見岑晴那張得意的臉,她不甘心!
她一輩子溫吞慣了,從不爭搶什麼,可現如今岑竹後悔了。
鮮血依舊流淌著,肚子的痛感依舊刺激著她的大腦,岑竹的力氣越來越小,眼神都在渙散。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一個不乾淨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懷了容府的孩子!”
岑晴抬手掀起了被褥,暗紅的血侵染了大半,內心暗喜岑竹必死,“不妨實話告訴姐姐,龍湖那夜與你共度一夜的是詹淵,容郎同我正魚水交歡!”
“你這孩子自然不是容郎的!至於為何生不下來,自然是我擔心姐姐能生下來,所以每次在姐姐的安胎藥中摻了大量進補的藥!如今胎死腹中,而姐姐,難產而亡!而我自然而然成了容郎的妻。”
“哦對了,那位痴情的左丞大人已經被容家與太子聯手**了,算算時辰也該賜了毒酒了。”
字句錐心,兩行清淚從岑竹的杏眸中滴落,侵溼了枕頭。
她恨生而不養的父親,她恨飛揚跋扈的姨娘,她恨心機深沉的庶妹!
她悔沒有好好同詹淵說清一切。
岑竹恨自己!窩囊了一輩子,活在了他人的算計中!
她還想張嘴反駁著什麼,可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前枯黃,耳畔傳來貼身侍女翠微撕心裂肺的哭聲。
岑竹身子越來越輕,她想活下去!她要重來一世讓這對狗男女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
“姑娘,醒醒。”翠微輕聲喊著。
床榻上,岑竹一遍遍回想著自己被開膛的記憶,死死捂著肚子的,素衫竟被汗溼了。
翠微的身影入了她的眸子,岑竹心臟一抽驀地抓住了翠微的手腕。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得很,環視著屋內簡單的幾樣陳設,現如今竟然在自己的偏院中!
岑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重生了!
她好不容易才回過神,既然重來一世,她定要掙脫了窩囊嫡女的面貌!手刃渣男賤女!
“姑娘這是夢魘了?”
翠微擰乾了帕子遞給了榻上的岑竹,被自家主子這呆勁逗笑了,“將軍喚您去前廳,容公子讓人抬了好多東西來,看著架勢是來提親的。”
岑竹聽罷冷笑了聲,正逢容家賭場遭到官府查抄,需要朝中的力量。容家才如此著急娶自己。
上一世這個時候,岑晴更是正同容久在後園子中顛鸞倒鳳。
“青稞,你去偷偷抱了阿父的狗來,在假山後面瞅準了時機放出去。”
青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