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後,秦冰河道:“我在門口等著,應該不會耽誤蘇神醫看病吧?”
沈泰川正在心中疑惑,他剛才就覺得蘇綰不太對勁。
自從蘇綰來到沈家,他們都把蘇綰當自家孩子,告訴她在自己家裡不用帶面紗,怪麻煩的。
所以蘇綰只有外出的時候才會戴上面紗,但她剛才居然特意戴上了幕籬,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和平時不一樣。
不僅如此,就連橘紅也不太對勁,這丫頭往日機靈嘴甜,剛才言語間卻有些強勢。
沈微雲清了清嗓子,暗暗給他爹使了個眼色。
然後對秦冰河道:“秦公子,你等在這裡也沒用,我估計,表妹至少要下午才能從房間出來呢。”
“我看秦公子應該許久未閤眼,你總不能一直在外面等吧?回頭裡面那位醒了,你又暈了,還不把我表妹累死?”
秦冰河眉頭緊皺:“竟然需要這麼長時間?”
沈微雲理所當然道:“秦公子應該也知道那毒有多難解,不然也不會特意來找我表妹,是吧?”
沈泰川收到女兒的暗示,這會兒也反應過來。
跟著道:“我看秦公子身上有傷,不如這樣,秦公子先隨下官去前廳休息,待會兒橘紅忙完,再讓她給你看看傷。然後你們都到隔壁睡一覺,養好精神,才能照顧裴公子啊。”
秦冰河先是帶人與敵軍廝殺,又因裴玄夜身中毒箭而提心吊膽,一直在帳外守著,接著又護送裴玄夜來到玉鶴縣,算起來已將近兩天兩夜未曾閤眼。
之前精神高度緊張,倒也感覺不到睏倦,如今心頭這根弦一鬆,當即就覺得眼前發黑。
一兩個時辰他還能撐住,要是在院子等上大半天,確實有些勉強。
回頭裴玄夜醒了,他卻暈在院子裡,說不定世子爺那張嘴,還要嘲諷他一根弦不知變通。
他看了沈縣令一眼,都說沈泰川是個高風亮節的好官,蘇大夫又是神醫的弟子,剛才也看出來,蘇辭確實有真本事,裴玄夜在這裡,應該很安全。
秦冰河權衡利弊後,拱了拱手:“那就打擾了。”
客房內。
蘇綰隨手摘下幕籬,走近床前。
躺在床上重傷昏迷的人,竟然真的是裴玄夜。
他整個人瘦了很多,五官更加立體稜角分明,只是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隨意掃一眼,便能看出他傷得很重,傷口滲出的血跡已經浸透外袍。
蘇綰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心情很是複雜。
她沒想到,此生居然還能見到裴玄夜,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雖然不知道她離開京城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和寧葵也失去聯絡,但她心中猜想,翠微等人應該沒事,寧葵知道她去了師父那裡,如果有事會給她送信。
裴玄夜當時大婚在即,隔了半年,九引關戰事就爆發了。
所以,他那時就跟隨秦大將軍一起出徵去了戰場?
長公主竟然也同意?
那時在別院,她在屏風後,聽到裴玄夜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過兩年要把她趕出去,還要把她的孩子送給季如雪教養……
說她心中沒有怨氣,是假的。
裴玄夜給她帶來多少傷害,早已數不清。
但是對百姓來說,正因為有他這樣的人在前方抵禦強敵浴血奮戰,百姓們才得以安居樂業,不至於流離失所。
家國大事面前,她心中那點怨氣,實在微不足道……
蘇綰閉了閉眼睛,很快收斂思緒,抿著唇伸出手,將裴玄夜的衣衫解開。
裴玄夜身上傷痕累累新舊交錯,好幾道傷口的位置都十分兇險。
最致命的一道,是這次胸膛的箭傷。
傷口猙獰外翻,滲出的血液呈現暗紅,毒素隨著血液擴散,傷口周圍的面板呈現青紫色,甚至已經開始潰爛。
除此之外,裴玄夜腹部的一道劍傷也十分嚴重。
蘇綰倒吸一口涼氣,他要是再晚來半個時辰,就算師父在世,也救不回來了……
她黛眉緊蹙,快速檢查了裴玄夜的傷勢,然後開啟醫箱。
蘇綰先是將裴玄夜傷口周圍的腐肉小心剔除,然後重新上藥、包紮,並取出銀針。
乾坤十九針,乃歐陽陀畢生心血,針法玄妙,治病如神。
也正是這套針法,鑑定了歐陽陀天下第一神醫的地位。
整套針法玄妙奇詭,非常人所能理解,默凡跟在歐陽陀身邊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