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員外的地只有一半是佃農租的,另一半則是自己種的。
姚員外和自己家裡人種的嗎?
當然不是。
地主是不會種地的,你見後世哪一個資本家親自下車間幹活?
後世的大資本家大都乘坐私人遊艇或私人飛機滿世界遊山玩水,至於工廠車間,一年能去一次便不錯了。
所以古代的讀書人大都來自於地主家庭,是因為地主家庭有閒並有錢。
古代農民天天在土裡刨食還吃不飽,哪裡有時間讀書?就是有時間,又哪裡有錢買筆墨紙硯。
後世開國讀書免費,人人上得起學,上大學有補貼,那時多好。
自從開始收費,且越收越高,貧寒之家開始讀不起書,後有出臺貸款助學,許多學生成為還不起貸的“黑戶”,影響就業,然後更加陷入赤貧。
所以,在古代,貧寒之家是讀不起書的,幾千年來皆如此,好像讀書只是權貴們權利,與窮人無關,窮人只有被壓榨剝削之命!
所以,姚員外是不會親自去種地的,他是讓自己的長工、短工替自己種。
在明代,像姚員外這樣的人家是不能擁有賣身的奴婢的,但在明末,由於東林黨人的搗亂,這些法律已形同虛設。
姚員外僱了二十多名長工替自己種一百多畝地,農忙時還要再臨時僱傭一些短工。
說起長工,令人不僅想起《半夜雞叫》,現在想想挺可笑的,有錢的地主周扒皮為了讓長工們早起幹活,會撅起屁股趴在雞窩學雞叫?
這不大可能吧?
而且長工們還敢打周扒皮?
也不大可能吧。
王鐵柱今年二十有五,在姚員外家已幹了十一年。
王鐵柱是山西人,十四歲那年隨父親討飯到此,父親病死,王鐵柱被姚員外收留,開始那幾年,姚員外只管王鐵柱一天兩頓飯,在王鐵柱二十那年,開始給王鐵柱月例,一月三百文月例。
王鐵柱跟父親從山西一路討飯到山東,小小年紀,嚐盡人世艱辛,如今有一個能填飽肚子的活計,格外珍惜,對東家姚員外更是忠心耿耿。
又幹了三年,在二十三歲那年,領工的二管家因病去世,姚員外便讓王鐵柱當上了二管家。
明代地主家裡,管全部事務的叫總管或大管家,大管家下邊分管各項工作的叫做二管家或工頭。
王鐵柱當上二管家,月例漲到五百文一月,王鐵柱更加賣力的為姚員外幹活。
王鐵柱管理著二十個長工,這些長工吃住都在姚家,常年為姚家幹活,一天兩頓飯,僅吃飽而已,伙食相當差,連白麵都沒,更別說肉腥了。
也不是所有長工都有月例,一半長工是姚員外收留的外省流民,只管吃住沒有月例的。
能夠得到月例的,都是至少在姚家幹了三年以上的人。
今天民生會開會,這些長工們都去了,其實姚員外是不想他們去的,無奈宣教團計程車兵手握兵刃,挨家通知,姚員外哪敢說個不字。
王鐵柱聽了民生會的宣傳,內心有點心動,“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有誰能不渴望呢?
但想到造反、殺頭、誅九族之類,王鐵柱心中的小火苗又無聲熄滅了。
一人五畝地,三年不收租,三年以後十收一,沒有徭役,沒有雜稅……
在姚家偏院一排像牛圈一樣的窩棚裡,剛從會場回來的長工們正在小聲議論著。
長工李滿倉道:“我覺得這個會挺厲害的,敢跟魯王鬥,敢沒收親王的田。”
長工水生應道:“魯王也不敢派府兵來剿滅會賊。”
這些長工稱民生會為“會賊”,稱闖王為“闖賊”,稱張獻忠為“獻賊”。
長工四喜道:“我聽隔壁翠花娘說,會賊給窮戶每家十斤米。”
長工土根道:“十斤米,翠花家又能支撐幾天了,看看把翠花餓的,五歲小孩得扶牆走。”
長工狗蛋提高聲調道:“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田耕,多好啊,我明天去投民生會,管他賊不賊的。”
有一個老一點的叫老康的長工趕緊用手捂住狗蛋的嘴道:“小聲點,別讓老黃聽了去告官。”
老黃是姚家的大管家,長工們都怕他。
有一個叫長明的長工道:“老康,怕個球,告官,民生會才是官,他敢去造嗎?整個東昌府、兗州府都是民生會的,狗蛋說的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