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勇氣,質問他。
天德將軍彷彿早就為自己找好了措辭,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你知道,我們手上的炮彈並不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那你就放任匈奴人殺死我們的同袍嗎!”下屬握緊拳頭,眼中積攢怒火。
“你好像比我更像個將軍呢。”天德將軍冷冰冰地說道,那個下屬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了,“不如我將指揮權全交與你,你來指揮?”
“我……”那個下屬往後縮,他可不敢,指揮失誤他就要負全責。
“你們……還有異議嗎!”天德將軍的眼神帶有威脅性,掃過那幾個下屬。
他們連忙搖頭,只能朝城樓下投以憂心的眼神。
天德將軍所做的抉擇,相當於變相地棄兵。
城樓下那些士兵們還在奮力砸木門,木門厚重且是往回拉的,從外面是很難砸破的。
天色漸暗,黃昏漫上天野。前方計程車兵們快抵擋不住了,被匈奴人的鐵騎破開一道口子,士兵們潰散開來。
“殺啊!”
匈奴人揮舞著手上的彎刀,興高采烈地劈開擋路計程車兵。
封長訣狀態並不好,不僅是長時間的戰鬥,還是身上的傷痛,新傷加舊傷,他能感受到,內衫已經和傷痕血糊在一片了,一拉扯就火辣辣地痛。
輕甲也被劃破幾道。
敵多我少,若是再這樣下去,他也會力盡而提不起長槍。
沒有辦法了嗎?!
他的馬剛剛被砍倒在地,此時他隻身站立擋開匈奴人的攻擊。他抽出空看向城樓上的天德將軍,這副冷漠無情的樣子讓他想到當年餘州一戰。
城池被拋下,父親帶著城民誓死守衛。
現如今的天德將軍與先皇當年做出的抉擇又有什麼不同!
他們憑什麼會理所當然地拋下人不管!餘州城的城民難道不是先皇的子民嗎?赤膽營計程車兵難道不是天德將軍的袍澤嗎!
“將軍,我們沒多少人了!”一個士兵眼裡失去光澤,他悲痛地環視地上同袍的屍身,用近乎絕望的語氣說道。
打到這個時候,士兵們都累了。關口木門被關閉,匈奴人都備有戰馬,而他們彈盡糧絕,大部分還是步兵。
“小心!”
封長訣大吼一聲,那個說話計程車兵下一刻被砍去了頭顱,鮮血綻在半空,飛灑在他的臉上。
血還是熱的。
封長訣怔怔地舉起手,撫過沾血的面頰,一時回不過神。他看向周遭,又目睹幾個士兵不敵匈奴人的鐵騎,被活活踩死在地上。
只有死一條路嗎?!
“小將軍!”
只聽到一聲吶喊,封長訣猛地轉身,一個士兵為他擋住了匈奴人的彎刀。
這個稱呼只有和他玩得好的弟兄才會叫。
“麻子!”封長訣悲痛地大喊一聲,揮起長槍,狠狠劃開匈奴人的彎刀,後者的刀被甩飛,身子往後傾倒,被刺中胸膛。
長槍被拔出來,封長訣連忙跪下,去摟住癱倒在地上計程車兵,想努力看清他的臉,看見他臉上有小片麻子,整個人僵住了。
他沒認錯,但他寧願自己認錯人。
“麻子,麻子……”封長訣抓緊他的肩膀,淚不覺流下來。
——小將軍,過這麼久,你不會把我們給忘了吧!
“我沒忘……”封長訣腦海中不禁湧起麻子打趣的話,他在營地大門,第一個朝他跑來的人,就是麻子。
“小將軍……”麻子無力地張張嘴,吐出的只有幾個氣音,頭一歪,就沒有後文了。
封長訣愣住,抓住他的肩膀陡然鬆開,手緩緩摸上一旁的長槍。
“別想靠近將軍一步!”
身旁計程車兵們將他和麻子圍成一圈,以免匈奴人趁機偷襲。
“兄弟,我們回來後都沒好好說過話。”封長訣垂眸望著懷中的人,麻子不甘地瞪著雙眼,前者咬緊嘴唇,用手撫過他的雙眼,輕聲道,“無妨,以後慢慢說。”
他立著長槍,接力起身,麻子的頭倒在地上,眼睛已經閉上。
“弟兄們!”封長訣大喊一聲,他眼裡只有滿滿的怒氣,“看到了嗎!我們被拋棄了!你們甘心嗎!”
一個士兵握著盾使勁堵住匈奴人的彎刀,他憤懣地說道:“不甘心!孃的,老子跟你們拼了!”
“我不管了,反正爛命一條!”
“兄弟們,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