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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這樣的晃動之下，沉睡中的少年終於隱約有了醒來的跡象。

&esp;&esp;他半睜開眼睛，蹙起眉，抬起了一隻手躺在自己的右眼上，聲音沙啞地問道：“中也，怎麼了？”

&esp;&esp;“你發燒了，還很嚴重。”中原中也說道，“起來去看醫生吧。”

&esp;&esp;然而，聽到這句話的天谷晃卻往裡縮了縮，他睜開眼睛，翡翠石一樣的眼睛在手電筒昏暗的光線下隱約發亮。

&esp;&esp;“我覺得我現在其實不嚴重，能不去醫院嗎？”他聲音很軟，帶著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esp;&esp;中原中也有些猶豫，問道：“真的沒問題嗎？”

&esp;&esp;天谷晃急忙點頭：“我現在很好，不需要去醫院的，睡到明天早上就好了。”他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想要證明自己的精神氣。

&esp;&esp;他已經沒有錢了，去看病的話，醫藥費一定很貴吧。更重要的是，在見證了母親的離世之後，天谷晃並不喜歡醫院的消毒水味，因為那意味著掙扎、病痛與死亡。

&esp;&esp;中原中也還是不太放心：“去醫院看一下或許會更好一些。”雖然他並沒有生過病，但是在鐳缽街生存的這些年裡，中原中也並不是沒有見過在高燒和疾病之中死去的孩子——不如說，這在混亂的橫濱的確是一種普遍的現象。

&esp;&esp;少年將被子抬高，試圖遮住自己的臉頰，在深色的軟被上，他手指顯得蒼白而纖弱。他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來，目光溼漉漉地落在中原中也的身上，聲音依然低啞，請求道：“我不想去……咳……中也早點休息好不好？”

&esp;&esp;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中原中也左右為難。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看了眼時間，最終還是說道：“診所就在附近，我帶你去吧。”

&esp;&esp;現在的時間才十二點出頭，如果後半夜的溫度再高的話，那情況就會變得很糟糕，不如現在就去看醫生。

&esp;&esp;儘管對方全身的肢體都在抗拒著出門，中原中也還是將天谷晃從房間裡帶了出去。他幫助對方用帽子遮住夜晚的涼風，厚厚的外衣之下，天谷晃有些抖。

&esp;&esp;“可以不去嗎？”天谷晃試圖垂死掙扎，他的腳步虛浮，往後拉著紅髮少年的袖子。

&esp;&esp;“不行。”中原中也的態度逐漸堅決了起來，“我帶你去，很快就可以到的。”

&esp;&esp;他往前走了一步，將少年的帽繩往下拉了拉，遮住可能會灌入的冷風。最後，中原中也握住了對方細瘦的手腕。

&esp;&esp;兩人無視了重力，往空中飄浮了起來，以相當快的速度到達了此刻仍然還在營業的郊區診所之中。

&esp;&esp;在這個曾是租界的地帶，人員魚龍混雜，也誕生了專門為黑手黨或者暴力組織成員服務的黑醫。他們在遭受到一些槍傷、拷問之類的傷口，並不能去正規醫院治療，便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遊蕩在灰色地帶的診所中的醫生。

&esp;&esp;即使是港口黑手黨殘暴而多疑的老首領，也依然在外聘用了私人醫生。

&esp;&esp;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書桌後自己慣常的位置上，面前的桌上擺放著一些醫療資訊和資料。他紫紅色的眼睛將視線落在面前紙張上的字型上。

&esp;&esp;另一邊，不遠處的藥櫃之下，有著微卷棕色頭髮的少年反坐在椅子上，右眼上纏著白色的乾燥的繃帶，隨著他的前後晃動，椅子腿落在地面上發出了規律而惱人的噪聲。

&esp;&esp;“太宰，你今天是不是又換了繃帶？”森鷗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筆，轉過頭，望著這個少年說道。

&esp;&esp;“反正留在那裡也是積灰，森先生有那麼多的庫存，我就偶爾用一下啊。”太宰治理直氣壯地說道。

&esp;&esp;“可是，這個月你已經浪費了我二十卷繃帶了。”森鷗外的表情有些無奈，“現在才是這個月的第七天。”

&esp;&esp;太宰治坐在位置上，轉了個圈，將手肘搭在了椅背上，神色懨懨：“森先生真是越來越摳門了。”

&esp;&esp;安靜的診所之內，兩人都沒有再繼續說話